這萬裏中原,錦繡山河,竟是被這些小人一一敗壞……
她微微咬牙,想起前世軍旅的幾重艱辛,心中也是殺意勃發,冰雪瞳仁之中,竟隱隱透出幽藍。
皇帝踱著步,越來越快,終於,他止住了步,望著西麵無限山巒,遙遙出神。
“西北若是失陷,中原便是門戶大開……先帝傳下的江山,難道到朕手裏就要剩下半幅?”
他聲音陰鬱莫測,卻沒有絲毫驚慌,卻是一種破釜沉舟的銳氣。
陽光照在他輝煌冕袍之上,金碧璀璨,竟是讓人無法正視——
“朕意已決……舅舅,你莫要高興得太早!”
清晨,西華門大開,今日並不是大朝,皇帝卻在例行朝會之後,將幾個心腹得力的臣子留下,在側殿之中接見了他們。
側殿頗是陰暗,皇帝側坐榻上,靜靜看著他們。
“今日朕接到了消息。”
眾人屏息細聽,下一刻,卻驚得麵色慘白——
“突襲涼川的計劃,功虧一簣,不僅如此,韃靼騎兵還侵入了西北內地。”
皇帝緩緩說道,聲音平淡,卻讓人驚出一身冷汗。
在座幾人都是他手下得用地,亦是朝中菁英,深諳時局,聽了這話,卻是如晴天霹靂一般。
他們麵麵相覷,半晌,才有老臣齊融,壯著膽子道:“這真是駭人聽聞……皇上本有良策,卻是誰將此事弄成這般田地?”
他真是人老成精,一句話,便不露痕跡地替皇帝開脫,把事情歸罪於主事者。
皇帝頭也不抬,冷哼道:“襄王麾下的兵士,貪功冒進……”
他仿佛懶得糾纏這話題,坐直了身子,道:“一個兩個,總是不讓朕省心……難道真要朕禦駕親征?!”
眾臣一聽這話,嚇得魂飛天外,齊齊跪倒,請求皇帝收回成命。
戰場上凶險萬分,元祈雖然弓馬嫻熟,卻從未真正身臨其間,皇帝又未曾立嗣,一旦有個萬一,便是國體動搖,山河傾頹——又怎能讓他如此作為?
齊融急道:“皇上,老臣向來憎惡韃靼,恨不能食其肉而後快,可皇上親涉險地,卻是萬萬不可——西北亂局,可派一名欽差前去,居中調停即可。”
他越說越是激動:“老臣沒就幾年好活了,卻是盼著陛下平平安安,上月我生辰,您送來一幅鬥大壽字……壽者,必先居安,皇上若是身處險地,老臣還有什麼臉麵受這一字?”
元祈正想回答,隻見殿外裙裾飄動,耀眼陽光下,看那宮裝樣式,竟是……
他心中納罕,輕輕站起,行到門口,卻見晨露站於門外,臉色鄭重——
“皇上,這宮中的奸細,怕是又出動了!”
她以白綾裹手,此上靜靜躺著一顆臘丸。
“請恕微臣逾越,即便這顆臘丸被我截獲,宮中仍不太平——”
她靜靜站於階下,聲音有如寒玉輕擊:“靜王正是蠢蠢欲動,此時此刻,您不宜離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