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謝恩過後,便也啜抿了幾口,梅貴嬪和雲蘿仍是有所拘束,唯有晨露將整碗都喝了個幹淨。
太後瞧著,笑意更濃,隻是一抹銳利,直透眼底。
“你們都不喜酸梅羹……還是怕我這老太婆下什麼毒藥?”
她幾乎是忍俊不禁地調侃,善意中不乏揶揄老辣,梅貴嬪強笑著正要回答,雲蘿巧舌如簧,笑道:“太後娘娘可冤死我們了,實在是您慈恩深重,我們不忍囫圇吞下,所以才淺飲慢用。”
晨露聽出她語帶暗諷,索性笑著挑明:“我就是那囫圇吞棗的。”
太後聞言笑得幾乎麵色瑩紅,輕喘著說道:“你若是囫圇吞棗,我就是個老饕餮了!”
葉姑姑也笑,湊趣道:“太後尤愛酸梅羹,昨日喝了三小碗,進得香。”
“聽聽,連我的老底都兜出來了!”
太後又是大笑。
晨露卻微微蹙眉,委婉說道:“酸梅湯多飲傷脾,您還是淺嚐輒止為好……”
太後點頭,道:“太醫也如此說過,隻是人生苦短,若是要被這炎夏折磨三個月,我寧可折壽一二。”
此時殿中涼意絲絲滲入,眾人但覺心曠神怡,不由嘖嘖稱奇,梅貴嬪有孕在身,最是躁熱難當,於是問道:“太後殿中,真是奪天地之造化,生生把暑氣避了開去——究竟是怎麼辦到地?”
太後笑而不答,葉姑姑指了指上空的天井,但見一片瀲灩光華籠罩其上,再看,卻又是剔透畢現。
“是鋪了琉璃?”
雲蘿猜想道。
“雲貴人隻說對了一半……此乃安王封地特產的‘冰琅’,采礦千斤,才得指甲大的一塊,由能工巧匠鎏成薄片,有琉璃之透徹,卻可以隔絕暑寒之氣,真正做到冬暖夏涼。”
葉姑姑在旁介紹著,眾人盯著天井細看,正在議論著,忽然一陣光華飛散,直落而下——
隻聽得一陣清脆巨響,無數碎裂之聲此起彼伏,有如琴鳴,下一刻,雲蘿躲閃不及,被紮中手腕,頓時血流如注,痛不可當。
她睜眼一看,隻覺魂飛天外:一些細而鋒利的透明碎片,紮入肉中寸許,帶出無數血沫,一片模糊。
她正要大喊,卻見有幾道較大的碎片,有如利刃一般,密密紮入晨露身軀,她所在的四周,落滿了鋒利殘渣,看來觸目驚心。
這一番變生肘腋,誰都沒有料到,竟是驚在了當場。
太後隻覺得一陣頭暈,怒由心生,推開了葉姑姑的護持,低喝道:“這是怎麼回事?!”
梅貴嬪驚呼一聲,幾乎要暈厥在地。此時,隻見晨露緩緩起身,輕抖自己地華裳,那些晶瑩碎片,有如冰塊敲擊似的,紛紛碰撞下落。
她瞥了眼身上細痕,不在意道:“隻是淺淺劃傷,並無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