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個雲蘿,可真是了不得!”
諷刺刻毒的話語,正如皇後擔心的,在殿中響起。
皇後無可辯駁,羞得麵紅耳齒,隻得囁嚅道:“真沒曾想,雲蘿竟撞上了您地人——”
“住口!”
太後一聲斷喝。將皇後的話攔腰截斷。
“你現在仍是懵懂——我若真要皇帝的手書,又何必派那小太監去偷?!”
太後怒氣盈胸,一時又要咳嗽,她強行忍下,從齒中迸出一句——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皇後不知她是在罵雲蘿,還是在罵自己,委屈得眼圈都紅了。卻隻得斂容聽著。
太後正要開口再說。隻聽廊下一疊聲的“皇上駕到”,不由冷笑著對皇後說:“你瞧。興師問罪的來了!”
皇帝盛氣而來,入得殿中,見皇後也在,絲毫不覺驚訝,隻是徑直對太後道:“母後,您宮中的小合子,在隆盛門犯了點事。”
“他已經畏罪自盡,又何止犯了點事?”
太後歎了口氣,直截了當地說道。
“母後已經知道了。”
皇帝掃了一眼皇後,語氣並無疑問,隻是單純的重複道。
“我宮中出了這麼大事,若還要別人告知,我就真是老糊塗了。”
太後冷笑一聲,道:“皇帝,你這是來質問我的?”
“兒臣豈敢……母後地賢德,天下皆知,隻是如今精力不濟,難免有小人暗中作祟。”
皇帝已經恢複了平靜,答的滴水不漏。
“你說的對,我確實精力不濟了……”
太後居然很是讚同,她歎了口氣,黯然道:“我眼前這些人,除了幾個女官,其餘都記不得名字,更別說知根知底了——人老了,不能和年輕時候相比了。”
“母後並不老,隻是以前操勞太過,疲憊積在骨子裏了。”
皇帝歎道,有意無意間,他提到從前兩字時,音調特別清晰。
“罷了……我千辛萬苦,給你爭來這個嫡長子的名分,讓你登臨大寶,幾乎連骨頭都打熬進去了。”
太後歎息更甚,想起夜間妖夢入懷,那些血汙滿麵的鬼魂紛紛到榻前問罪,這一聲歎息,倒是不無真情。
“母後對孩兒地養育之恩,孩兒銘記在心,永誌不忘——目前,母後的慈寧宮中,仍有亂黨潛伏的可能,兒臣一想到此處,便是坐立不安。”
皇帝將話巧妙繞了回來。
“你言下之意,是要大搜我的慈寧宮?”
“這等忤逆之舉,兒臣怎敢,不過為了母後地安全起見,這闔宮侍女太監,還是換過一批的好。”
太後睜開眼,深深凝視著皇帝,眸中光芒閃亮。
良久,正當一旁的皇後以為她要大發雷霆時,太後淡淡應了聲:“看在你孝心的份上,依你……”
皇帝也為之一楞,簡直不敢想象,這樣一樁難事,居然說話間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