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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媽是武漢市一家醫院的醫生,說要來北京開七天醫學研討交流會。於是,老媽七說八扯,一直勸到舅媽答應把我的小表弟可欣帶過來一起玩玩。
“放心吧,可欣就交給林呱呱了,林呱呱最近表現可了不得了,無論什麼事,她都做得很好,她最拿手的就是哄小孩子玩了……”
真搞不懂老媽,平時我風風火火地做些自己喜歡的事時,她總是顯得很鬱悶,恨不得我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啃課本。可是,聽她跟舅媽通電話,又好像對我“無論做什麼事”都很欣賞似的。
其實,一點兒也不笨的我,知道老媽在拿我當誘餌,好讓舅媽把可欣帶來。
雖然老媽這麼做,讓我心裏很不爽,但是,不管怎麼說,被人誇還是比較令人興奮的!一興奮,我就幹脆跳過去,搶過電話,順便把接站的任務也給搶了過來。
這可是我第一次擔當重任呢,條件是我的後麵必須跟著一條“大尾巴”!在沒辦法甩掉的情況下,我鄭重宣布:“老媽,你隻是跟著,一切要聽從我的指揮哦。”我又強調道,“反正不要在我的前麵出現,或者說是在我的麵前出現就行。”
哈哈,讓我沒想到的是,老媽竟連連點頭。
“T146次7號車廂5號下鋪。”
那張記著車次車廂號的小紙條,不停地被我從衣兜裏掏出,放回,再掏出,再放回。
“從咱們家到北京西站大概需要……”我開始計算時間了。
“如果順利的話大概不到一個小時,但是,你不能……”
聽老媽這麼一說,我趕緊白眼一翻,送她兩個大“衛生球”。
不過,她的手也沒閑著,對著鏡子,拿著口紅,對著嘴唇開始抹來塗去。
臨下樓時,老媽遞給我50元錢。
我得意地晃動手中那幾張10元票子。
而老媽呢,卻一直跟我喋喋不休地誇她那漂亮的小侄子。
小可欣長得虎頭虎腦,大眼睛,長睫毛。老媽曾說她這位寶貝侄子的小嘴巴和小腦瓜總不願歇一會兒。
可是,我卻不那麼想。那個小小毛孩子,居然是一副小啞嗓子,而且急起來總是聲嘶力竭的樣子。
再說了,今天,我可沒有心思參加選美,人長得漂亮不漂亮與這接站有什麼關係呀?一出門,我就帶著老媽,直奔21路的公交車站,並小心地從衣袋裏抽出零錢來(這可是我提前跟老爸換好的耶)。
“幹嗎不打車啊?”老媽一臉的鬱悶。
“回來的時候,我們人多,還有行李,回來打車比較劃算。”
“嗬,錢一到自己的手上,就會算計了哦。”
“那當然。你要明白,我林呱呱從來都不是一個隨便亂花錢的人。”
“呱呱,現在,咱們該幹什麼了?”一下車,老媽就開始一個勁兒地追著我問。
我可沒時間理她,拉起老媽順著人行道和人流向火車站走去。
“呱呱,你真的不需要我的一點兒幫助?”老媽偏過頭來,不信任地向我問道。
我才不上當呢,有了她的幫助,哪怕是一丁點兒,我的“獨立完成任務”就算是泡湯了。
在火車站地麵大廳買好了站台票後,我讓老媽跟在我的後麵,順著樓梯下到了地下大廳。
地下大廳燈火通明,有賣服裝的,有賣玩具的,還有賣各種各樣小吃的,還有那扛著大包小包來來往往的旅客……“你……”
老媽一看我在那裏猶豫不定,就想對我指指點點。
“噓——”我把手指頭放在噘起的嘴巴上。老媽的兩片嘴唇隻是抖了抖,終於還是合上了。
其實,她哪裏知道,我頭一次出來接人,心裏就像裝了十五隻小水桶——七上八下的。
噓,這是我的小秘密,打死也不能讓她看出來。
11點20分,嗚——咣咣咣,隨著一聲火車的鳴笛歡叫,火車準時平穩停了下來。
站台上剛才還站得亂七八糟的人,現在迅速分開,奔向自己要找的車廂。
“呱呱姐!我們在這兒呢!”
小表弟可欣將那隻胖胖的小胳膊和圓圓的臉蛋從7號車廂的窗口伸了出來。
老媽早就等不及了,那步子將風度邁得無影無蹤。
豈能讓她搶先?我噌噌跑上幾步,先老媽一步跨進車廂。
“舅媽好!”我向舅媽彎了一下腰,問了個好。然後就一把將小可欣摟過來,把他高興得嗷嗷亂叫。
“比上次見的時候長高了許多呢!”舅媽含笑對我進行目測。
這可是我最愛聽的話哦!“把最重的包給我吧。”我去搶舅媽手中那個看起來沉甸甸的旅行包。
“算了吧,呱呱,我看還是把最貴重的‘東西’交給你吧。”老媽對我說。
“好啊,什麼東西最貴重?”我喜出望外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