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
抱歉,我也不知道……
或者說,我也說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從哪來?
很早了。
早到這個世界連灰塵都還沒有,隻有那一層套著一層,如波浪般翻滾的黑暗時候。
有一天,
一絲光芒在這片黑暗中炸開,漫無邊際地擴散出去,僅僅隻是一瞬間,有了星空,也有了我。
當然,也有了“他”
那個時候,我沒有“你”“我”“他”的概念,不知道高,低,長,短,不知道從我身邊飄過的那股細流叫作“時間”。更不知道“時間”,還會產生出萬物生靈。
沒有其他和我一樣的“東西”來參照,我自然不懂得什麼叫“孤獨”。我在那一片星星點點的虛空中飄蕩了不知道多久,直到遇見“他”
“他”是一團金色的光芒,區別於其它任何光亮的光芒。“他”沒有手,沒有腳,也沒有軀體,更沒有眼睛和耳朵。但奇怪的是,從看到“他”那一眼開始,我有了一些區分彼此的意識,而且我能感覺到,“他”正在好奇地看著我。
而我,也在好奇地看著“他”
我們像兩個剛剛會爬的嬰兒那樣,呢喃著朝對方爬去。看似就在眼前,但卻爬了很久--我還沒有時間的概念,那時隻知道“細流”在身邊淌過了不少。
直到近在咫尺,我們才停住了前進。一縷金色的絲線,從“他”的身上慢慢向我延伸過來。我響應“他”,可就在自己身上灰色的絲線與“他”觸碰並開始交纏的瞬間,一種非常不適的感覺淹沒了我全身。
現在我知道了,那種感覺叫作“灼痛”,非常厲害的“灼痛”
於是,我又有了另一種東西--“心情”
而我第一次產生的“心情”,就是“憤怒”
“他”大概也是一樣的。
我們開始在無垠的星空中激烈地碰撞著,劃過一個又一個星係,無數的星辰在我們的碰撞中灰飛煙滅。
“他”那些金色的絲線,和我身上的灰色絲線一樣,四處飄落,幾乎灑滿了整個虛空。隨著這種“飄落”,我們變得越來越累,我想停下爭鬥,但“他”卻始終糾纏不休。
我很虛弱,眼前的景象在曾經那片無盡的黑暗和現在閃爍的星光之間不斷交替著。我知道,如果爭鬥失敗了,我就會回到那片黑暗中去。
但我不願回去,因為那裏什麼都沒有,因為我對群星流連忘返。
“他”也很虛弱,但“他”似乎還有足夠將我趕回去的最後一點力氣。
所以“他”用最後這點力氣朝我撞了過來。而我,用最後的力氣,遠遠地逃開了……
“孤獨”,在逃了很久之後,我有了這種感覺。
我甚至有些希望再次碰到“他”,可是又害怕碰到“他”
所以我又知道了,什麼是“矛盾”
孤獨……
……
不記得那股“細流”又在我身邊流過了多少,終於,我看到了那顆小星。雖然很小,但這顆藍色的星星卻讓我有一種很“特別”的感覺。
我一頭紮了進去。
雖然那時候這顆星星上隻有兩種顏色--黃和藍。但對於隻見過光和暗的我來說,已經足夠新鮮了。
藍色在日夜不息的翻滾,黃色則始終安靜的矗立著。後來的生靈,管黃色叫“山”,管藍色叫“水”--或者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