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王亮來說,劉浩這些天的變化實在太大了,簡直比起自己認識他這一年半的時間變化還要大得多。
首先是劉浩吉他彈奏技巧的提升——不說那天下晚自習之後劉浩信手拈來的那首九級曲子,就說這些天他們在一起排練的時候,劉浩偶爾彈奏的手法,簡直跟前些日子判若兩人。技術上的顯著提升令王亮覺得不可思議,要知道,吉他技術的提升一般都會經曆一個漫長而枯燥的過程,通過每天大量的練習,隻有足夠的量變才能產生最後的質變。而劉浩的技術,可以說是飛速增長,已經遠遠超出了正常的範疇。
其次便是劉浩唱功的進步。說句實話,劉浩的嗓音並非那種得天獨厚的天才嗓子,也沒有令人驚豔的樂感,不過憑借他那稍顯特別的低音聽上去稍微有點與眾不同罷了。從王亮這個一直學習聲樂的專業眼光來看,過去的劉浩唱歌並不合格,明顯的氣息不足,音準也很有問題。
不知道是為什麼,自從那天晚上之後,劉浩的唱功卻一下子突飛猛進了。其實那天賣唱的時候,王亮就已經聽出了一點端倪,隻是當時人多嘈雜並不明顯。後來,也就是第二天中午他們在寢室排練的時候,劉浩隨便唱了一首,王亮當時一聽驚得差點兒下巴掉落。
因為學習聲樂的關係,王亮對於練聲的方法以及進步的周期都有一個比較清晰的認識。在他看來,一位普通的音樂愛好者要想把歌兒唱好,是需要一個長期訓練的過程的,而這個過程最短一年,有時候甚至長達幾年,才能看出明顯的進步。正所謂台上一分鍾台下十年功,這句話可沒有什麼吹噓的成分,都是古人從實踐中獲得的經驗之談。
然而,劉浩的唱功,不知是什麼原因竟然在短時間之內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不僅一改過去氣息不足的毛病,而且,無論是辨音能力還是音準的問題,又或者對於歌曲情感的把握都達到了一個相當專業的水平。要知道,大部分自以為唱歌好聽的人事實上都存在很大的音準問題,打個比方說,1(do)和2(re),在普通人的耳朵裏,就算把1唱成了1.2或者1.4,多出來那麼0.2和0.4左右的音差,他們可能根本注意不到——這即是音準問題。換句話說,1就要唱成1,而2則是2,哪怕多了0.1個音高,都存在音準的問題。關於情感的把握,那就更難了——這就是匠人和藝術家的區別了。
王亮一度以為,劉浩這一年多的時間裏都在背地裏偷偷努力,暗中超越自己。但是後來他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因為在這一年多來,劉浩大部分的空閑時間都和自己混在一起,要麼排練要麼就去古城賣唱掙錢,根本不可能另外騰出大量的時間進行訓練。後來,王亮實在想不明白,直接問了劉浩,而劉浩的回答更是令他抓狂不已:
“我也不清楚啊,總之睡了一覺之後就感覺自己變了。”
睡了一覺就獲得了別人需要幾年甚至十幾年才能達到的水平?這是什麼話?難道是某個藝術家抑或吉他之神的鬼魂附體了?
不過王亮總歸弄明白了一件事情,就是:對於在吉他技巧上麵超越劉浩,他已經不報什麼希望了。
“怎麼搞的?”王亮這些天總在不停地重複抱怨,“前些日子還是我的學生,怎麼突然一下就比我的老師還牛逼了?”
不過對於王亮而言,有這麼一位突然牛逼起來的兄弟,足夠他在琴行的師兄弟妹們那裏吹噓的了。
大約一個星期後,劉浩的母親李英接到了一個電話,說是看到了她貼在告示欄上麵的售房信息,想看看房子。這是一位榮歸故裏的生意人,在外麵發了財,想著回鄉多購置一些房產。他看了劉浩家的老房子,當即問了價格,雖然十萬塊錢的售價對於他來說算不上貴,然而出於生意人的習慣,他還是把價格壓到了九萬六。劉浩和母親商量了一下,咬了咬牙就和那個人簽了合同,並第一時間辦了買賣手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