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的膝蓋還未落地,就被站在旁側的劉浩一把拽住了胳膊,硬生生拉了回來。劉浩怎麼也想不到母親竟然會給校長下跪,他眉頭緊蹙地說:
“媽——你這是幹什麼?”
此時的李英又羞又惱,她恨鐵不成鋼地看了劉浩一眼,幾乎帶著哭腔說道:“你這孩子,還不趕快給校長認錯!”
其實,李英是因為聽到了袁校長讓她把孩子帶回去,這才嚇得失了神色。李英不傻,了解到自己的兒子劉浩打了校長的侄子,校長雖然隻說讓她把劉浩領回家等待處分通知,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通知最後肯定會變成開除。
劉浩正要辯駁,卻被班主任楊雪扯了一下,製止了他。楊雪站出來對校長說道:
“袁校長,劉浩和袁思聰都是我班上的學生,這件事理應交給我來處理——”
不等校長開口,那兩人小黃毛的班主任徐老師就嚷了起來:
“我說楊老師,這件事也牽扯到了我們班的三名學生,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郭祁陽同學因為被打得腎髒破損,現在都還在醫院躺著呢,據醫生說傷情還比較嚴重。這麼大的事情,我們當然應該交給校方領導處理了!”
徐老師這麼說,隻不過是為了把責任推卸到校領導的身上,她也就免去了處理這件棘手的事情的麻煩。這件事表麵上看,隻不過是同學之間打架鬥毆的事件罷了,但是因為牽扯到了校長的侄兒,又因為其中一名同學傷情嚴重,幾個家庭和班級都被卷入進來,事情又變得複雜化了。倘若處理不好,定然會因為此事在校長心裏留下陰影,不如直接把這個爛攤子推給校方領導,反正看上去他們也樂於接受。
但楊雪卻不這麼想,整個事件的經過她已經了解得差不多了,聽到徐老師這麼一說,她接口應道:
“明明就是他們挑起事端——”
不料楊雪話未說完,又被徐老師粗暴地打斷了:
“難道以暴製暴就是對的?”
“可是——”楊雪一時語塞,正在腦海組織語言。
然而這個時候,袁校長已經不想再聽兩個老師爭辯了,他馬上嗬斥了一句:
“夠了!”
旋即又對兩位老師說道:
“徐老師說得不錯,這件事已經相當嚴重了,必須交給校方處理。而楊老師你也不必過多顧慮,作為一校之長,對於這個事情我自然會秉公處理。沒什麼事,你們兩個就先回去吧,別耽誤了其他同學的課程,等到處理結果出來以後我會通知你們的——”
聽袁校長這麼一說,楊雪也沒有辦法了,她隻得輕輕地咬了咬嘴唇,秀眉微蹙,擔心的看了劉浩一眼這才心事重重地走了出去。
兩位班主任離開以後,辦公室就隻剩下了四個當事學生和四名家長,再加上校長和教導主任。這時,袁校長對於李英也開始感到厭煩,不由地對著她說道:
“這位家長,你對我下跪有什麼用啊?我雖然是校長,但也不可能因為你對我下跪就偏袒任何學生吧?這個你一定要搞清楚!”
李英嚇得瑟瑟發抖地說:“校長領導——你看——你看我家孩子他——他知道錯了——你能不能別開除他啊?”
“開不開除不由我定,”袁校長又打起了官腔說道,“這個事情嘛,得由學校的領導商量之後共同決定,我雖然作為一校之長也沒有隨便開除學生的權力嘛。”
他嘴上如此說著,心裏卻想:“看你兒子那副猖狂的模樣,這樣的刺頭我這次不把他剔除幹淨,下次還不知會給學校惹出什麼事端出來。”
聽了袁校長的官腔,李英頓時啞口無言地愣住了,她沒經曆過這種場麵,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隻是用那種哀求的目光望著袁校長。
氣氛陷入僵局之時,一直站在旁邊察言觀色的王爸這時突然跳了出來,非常麻利地從兜裏摸出一包高檔香煙,拆開了包裝陪著笑臉迎了上去,給袁校長和教導主任打煙:
“袁哥!劉哥!哎呀,這次真是給你們添麻煩了,抽煙抽煙!哎喲,袁哥,你看我們家這小子向來老實本分,這次的事情他都給我說了,就是那個壞小子威逼利誘讓他幫忙打架,要不然憑我家小子這點膽量,也不敢動手打人是不?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兒子王亮也是被他帶壞了——”
袁校長婉拒了王爸的香煙——這個男人他之前打過幾次交道,一次是因為王亮中考差了幾分,王爸親自上門給自己送了兩萬塊錢。第二次是因為要給王亮調班,又送了幾千。袁校長因此對於王爸的印象還不錯,他清了清嗓子,正準備說點什麼。
不料這時,一直低頭不語的王亮突然抬起了腦袋,朝著他爸嚷道:
“你這老頭,怎麼盡說瞎話?我什麼時候說過是劉浩威逼利誘了我的?你個老小子年輕的時候也算是個性情中人,怎麼現在變得如此媚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