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清晨,風涼涼的,拂在皮膚上,毛孔都舒服得張開了。
門前大樹旁依傍著兩棵李樹,昨夜下了一陣雨,樹葉上還掛著飽滿的露珠,陽光流連於樹梢枝丫間,仿佛也想品一品那清甜的露水,於是很快的,那些晶瑩剔透的珠子便蹤跡難覓了。
沈煜站在李樹下,直勾勾的望著樹上一串串翠綠的果子,很快就入了神。
柳如絮輕輕走到兒子跟前,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好奇的問道:“我們煜兒這是在想什麼呢?”
“娘…”,沈煜依舊望著上方,琉璃色的瞳孔裏閃爍著疑惑的光,“果子也會老的嗎?”
柳如絮一愣,兒子怎麼會問這種問題?
“你看…”,沈煜從地上撿起一顆李子,遞到柳如絮眼前,“這個果子都黃了,還開裂了,軟軟的,就像老了一樣。”
“嗬嗬~”,兒子簡單的詞彙配上那脆生生的語調倒是讓柳如絮忍俊不禁,她愛憐的用手指撥弄著兒子早起還未來得及收拾的頭發,笑意滿滿的回答道:“果子不是老了,是長大了。長大的孩子都會離開自己的爹娘,果子也是一樣的。”
沈煜吃了一驚,立馬死死抱著娘親的腰,大聲喊道:“煜兒不要長大,煜兒不要離開爹和娘!”
“嗬嗬~傻孩子,”柳如絮摸著兒子的頭,臉上展開了甜蜜的笑容,安慰道:“爹娘會一直陪著煜兒的。”
“好啦,等下妹妹就要來了,娘要趕緊帶你去梳洗,可不能讓妹妹知道她有個邋遢的小哥哥呀。”
辰時,沈川豐一家人已經準備妥當,皆坐在正廳裏等待韓九屈的到來。
“老爺夫人,韓大人來了!”丫鬟阿桃從門外興高采烈的跑來通報,沈川豐聞訊急忙出去迎接,柳如絮牽著兒子緊隨其後。
沈家是這一代聞名的書香世家,因祖上曾幾代為官,遺留下來的財富也算不薄。沈川豐性子靜,不喜勾心鬥角,官場名利,雖飽讀詩書卻並未考取功名,所以沈家人如今坐吃山空,家道中落,園子敗了也未翻修。而今兒個在府外站著的韓氏夫婦,衣飾華麗,珠光寶氣,倒為整個府內增色不少。
沈川豐作了一個請的姿勢,“歡迎二位光臨蔽府,照顧不周,還望見諒。”
“沈兄太客氣了,”韓九屈今日穿了一身淺褐色絲綢袍子,袖口紋墨綠波紋滾邊,項間戴通透玉串子。頭發玉冠高束,天庭飽滿,春光滿麵,爽朗一笑,露出象白牙齒,“這位是我的夫人侯沁。”
候沁高挽美人髻,戴鳳凰紫金釵,兩側垂下碧玉流蘇,麵似芙蓉眉如柳,著一身大紅牡丹散邊曳地絲裙,衣襟略敞,酥胸半露。紅唇一勾,眼角輕挑,頗有幾分撩人心弦的姿態。
“侯夫人果然如傳說中那般美豔動人。”說話的是柳如絮,她身著淡綠長裙,袖口用銀線紋水仙花,胸前是淡黃色錦段裹胸,下擺處有如煙薄紗點綴,施施然舉手投足間,嬌弱似楊柳。不施粉黛的臉頰膚若凝脂,柔光滿麵,娥眉淡掃,螓首輕點,給人輕鬆愜意之感。
侯沁頷首,狹長的雙眼隨意一掃,竟令人心生壓迫,“聽聞沈夫人柳如絮曾是錦州城第一美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
“夫人過獎。”柳如絮抿嘴輕笑,耳際兩縷調皮的發絲隨風拂麵,風情誘人,讓身邊的人都看呆了。
“咳咳,”不滿自己風頭被搶,侯沁聲音裏端出了一絲威嚴,“咱們還是談正事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