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未想過自己能站的如此的高。
腳下的圓木發出“咯吱咯吱”的異響,耳邊的南風呼呼地吹,這兩種聲音像是一種混合的交響樂,“激勵”著她義無反顧地往前探著。
中午的陽光十分強烈,把桅杆曬得有些發燙,她小心的抓著邊上和她衣服差不多顏色的帆布,低著頭對著下麵仰頭的黑發青年,沮喪地吼道:“你和他說過了沒?按我的意思說過了沒?”
“露西,諸神在上,我戰印發誓,我原原本本按你的意思說過了!所以,你快下來,別做傻事!”
戰印有些焦慮,身邊的圍觀者越來越多,他們對著爬在桅杆頂端的金發少女指指點點。
“下來吧,孩子。男人這東西,也就那樣。你越是在意的多,失望越多。你隻要下來,去酒館喝上一晚上,等第二天起來,你會發現這點事,屁都不算!”
戰印邊上站著一個黝黑粗壯的中年人,他正用一種痛苦的眼神看著這個被愛情衝昏頭腦的女孩,而他,正是這個旅船的船長。
他幾乎是跪著懇求女孩能從他的船頂下來,他原本可以發船前往阿斯納港城,但被這事一耽擱,已經沒法按時出發了。
有很多旅客已經開始退票了,耽擱的時間越多,他賠的就越慘,這使他十分苦惱。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這麼狠心......”
她哭喊著,慢慢地下蹲,坐在橫木桅杆的最前端,她的下麵是深藍色、波光淩淩的大海。
“你們就不能做些什麼嗎?這是你們的職責所在,我還要養家,我有老婆孩子,這艘船必須馬上起航......”
船長對著坐在裝滿鹹魚、發著腥味木桶上的兩個衛兵吼道,他們打一開始就沒做一件有用的事,連句勸告都沒有,最多隻是壓著他們的帽簷往上瞥了幾眼。
“等等吧,船長先生。這種事,我們遇到多了,她折騰夠了,會喊人搭救的。如果她一橫心,跳了下來......那麼,恭喜你,你馬上就可以發船了,沒人會對她的死擔上責任,這也許是羅斯爵士最想看到的景象。你知道的,他雖說來自野蠻之地,但他畢竟注重形象......”
其中一個衛兵懶散地解釋著,他看了看頂上的陽光,似乎也快到了下班的時刻。
“我倒是希望如你所願,那我還省事了。”船長悶悶不樂的踢了一腳邊上的圓桶。
“露西,你先下來,他沒說要拋棄你!”
也許所有人當中,隻有戰印是真心不想讓她死,他口幹舌燥地抬起頭,在光暈中,她的臉因為背著頭頂射下的光線而看不清。
但是戰印知道,此刻的她一定是淚流滿麵。
“這還不叫拋棄嗎?我有了他的孩子。他卻不肯娶我,我知道我是個窮人出身,本不該有什麼奢侈的想法。可是他偏偏給我了許多幻想,那個該死的大明人,那個可惡的羅斯。我為了他付出那麼多,而他卻對我置之不理,就為了保全他那可憐的名聲,我現在要讓全城的人知道,騙子的人品!”
她歇斯底裏的吼著,竟然慢慢地站了起來,在桅杆的最邊緣,踮起了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