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靜寧和靜心打算用自己的命換元寶的命時,洗漱完畢的倪餘澤終於開口了,他說,“沒有下次!”
靜心大喜,倪餘澤的意思是這次就放過她們了!
而靜寧的心卻是一沉,這次不怪罪,可也代表著從今往後元寶就再沒有近身侍候公子的機會了,不,這不是她想要的!
兩人齊齊叩頭謝恩,沒等倪餘澤說第二遍,就起身各自忙碌起來,靜心像往常一樣,傳倪餘澤一早要用的藥,跟著抬起倪餘澤的丫鬟們一起出了內室,而靜寧則三步兩腳奔向了元寶,狠狠地戳了元寶一指頭。
靜寧想了,能爭取到下次近身侍候倪餘澤機會的人,隻有元寶自己,能讓執拗的倪餘澤放棄原則的人,她還是頭一回見到。
靜寧戳元寶的位置非常有講究,那是一個穴位,既能不傷著元寶,又能讓元寶很痛。
元寶幾乎是從木台上跳起來的,但靜寧的速度比她更快,直接捂住了元寶的嘴,元寶眨巴了兩下眼睛才弄明白當前的形勢,立刻乖巧地點頭,表示她還記得靜寧昨晚的叮囑,不會出聲大叫。
“公子已經起身了,你快點梳洗一下,然後繼續在公子身邊侍候。”靜寧簡短吩咐的同時,早有小丫鬟上前給元寶穿鞋並披上了外衣,然後帶著她往外走。
靜寧想了想,也跟了上去,她想提醒元寶,要越快表現越好,不然的話,很可能元寶梳洗後,倪餘澤就不會讓她近身了。
怎麼辦呢?靜寧正在苦苦思索著,剛走到外間的元寶已叫了起來,“不可以,你們不能這樣對待他,哪有人能一下子喝下去這麼多藥的?!”
其實元寶覺得自己的聲音一點都不大,無奈屋子裏實在是太安靜了,元寶真是想不明白,明明有這麼多人正忙碌著,倪餘澤怎麼就能把她們訓練到聽不到一絲聲響呢?
話一說出口,元寶就後悔了,她一定是太進入護工的角色了,或者還沒睡醒,怎麼就這麼不管不顧起來了呢?不過想想今早靜寧對她的態度,似乎是她昨天晚上做對了,那麼就說明繼續按照自己的經驗去做事,就沒什麼。
於是,元寶轉身向靜寧這個“熟人”解釋起來,“奴婢知道這些藥都是必須用的,哪怕用了之後又嘔出來也總會留下一點兒,可這法子對旁人行,對公子就太危險了,公子肺不好,呼吸本來就不暢,在嘔吐過程中但凡有一點兒差池,就會出大事兒的,就算沒事兒,可嘔吐也是需要體力的,公子他現在受不了!”其實有一點元寶還沒說,嘔吐對胸腔的震動要遠遠大於咳嗽,這對患有肋骨炎的倪餘澤來說其痛苦不亞於淩遲。
靜寧正想著如何為元寶的又一次“失禮”描補,心急的靜心已然開口,“那怎麼辦?”元寶說的一點沒錯,很多次倪餘澤吐著吐著就暈過去了,她們都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元寶略一思索就有了法子,“心兒姐姐,如果必須從這些東西裏選一種讓公子來喝,聽好了,隻選一種!那麼是哪一碗呢?”
幾個大丫鬟都沒說話,卻把視線投向了坐在一旁的倪餘澤。
元寶這才發現,原來倪餘澤也在場,隻不過是坐在角落裏,她剛出來時沒看到,不由心中越發後悔了,早知如此,她真不該說,隻是,說出去的話已收不回了。
表麵不動聲色的倪餘澤,心中正掀起軒然大波,沒人知道每天的用藥和嘔吐,對他來說是怎樣的折磨,元寶的提議對他又有著多麼大的誘惑,這就是他根本就沒想過要打斷或斥責元寶的原因。
倪餘澤以目示意,很快便挑選了一碗藥出來,其他侍立的下人不用吩咐,馬上退了出去,吃藥時不許太多人在跟前侍候,這也是倪餘澤的規矩。
元寶鬆了口氣,衝倪餘澤所在的方向行了禮後,就想和這些丫鬟一同退出去,卻被靜寧拉住了,隻好站在那裏祈禱倪餘澤快點喝完這碗藥。
倪餘澤喝藥的速度大大地超乎元寶的意料,隻見他伸手拿起托盤上已被丫鬟打開蓋子的蓋碗兒,仰頭,一飲而盡,那速度簡直是快如閃電,就差沒給他自己捏鼻子了。
可就是這樣的表現,讓元寶明白,倪餘澤他十有八九是要吐的。
於是,元寶快步上前,幾乎在倪餘澤放下碗的同時,大聲問道,“公子,你喝的是什麼?為什麼你要喝這個?”不僅如此,元寶還衝著倪餘澤伸出了一隻手。
倪餘澤正憋著一口氣,在不斷上湧的惡心中掙紮,眼睛餘光猛然間就看到元寶伸出的那隻小手兒,立刻就急了。
有潔癖的人很忌諱他人的碰觸,所以倪餘澤下意識地就要嗬斥元寶,可他如果要張嘴說話就必須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咕咚”倪餘澤咽下了嘴裏的參湯,麵色冷厲地盯著元寶的那隻手。
元寶早有準備,立刻把伸出的手垂下,訕訕地笑了,“公子不能告訴奴婢嗎?那奴婢不問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