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吃過粥後,楊帆仔細地把自己的按排跟他說了一遍,老李聽得連連點頭。
“老李,萬一真的有什麼事情,你就推到我身上來。你放心,我們小孩子胡鬧過家家玩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楊帆最後叮囑道。
老李心裏咯鐺一下,但看到楊帆那滿不在呼的神情便又暗笑自己膽小如鼠,連個小孩子都不如。楊帆不等父親回來就把老李打發掉讓他先將貨物馱到鋪子裏。接著他便去找“子義公”——不錯,就是那天晚上起來解手說看到半邊天都紅了的那個“子儀公”。子儀公六十多歲了,無兒無女,在生產隊裏人緣不錯,專門負責給隊裏放牛,昨晚楊帆帶點燉好的鼠肉和半斤米酒去找他借隊裏的兩輛牛車,他立即表示自己沒問題,並連夜幫楊帆去請示隊長。
隊長楊尤善曾經當過兵,是***員,和楊帆的父親不對付什麼的還是專門會欺負老實人,去年評工分的時候隻給楊福堂評三級,那些初中剛回來務農的都能評上二級!最近他不知從哪裏聽到楊福堂要平反了,深恐被“反攻倒算!”,楊福堂一房是個大族,幾個大侄子們現在越來越鋒芒畢露了,他感覺到自己的地位已經危危可岌!事實上今年年底他就被擺免生產隊長,由另外一叫楊樹強的擔任,隻做一年多又被大堂哥楊之連代替了,這是後話。最令楊尤善感到恐懼的是楊福堂那六歲多的兒子,不到兩個月時間就將村上的小男孩盡握手中,自己那七歲的兒子上個月才加入那個所謂的“解放軍”,現在連他這老子都不放在眼裏了,回家開口閉口都是他們的“司令”。楊尤善曾偷偷地去觀看他們的訓練,不得不承認那是相當的專業,連他這個當過三年的工程老兵都自愧不如!
“他們想搞什麼名堂?”楊尤善聽了子儀公說明來意後一頭霧水。
“應該是小孩子覺得好玩,過家家什麼的......不過楊帆那小子確實有一套套的,我在外麵放牛隔離村的人老是來跟我打聽,都說我們村以後這一代人成長起來肯定不得了!”子儀公不知是收了好處還是什麼的,專撿好聽的話兒,他做夢也不會想到前世他死後沒幾年長塘村竟然會變成一個“土匪村”和“光棍村”!
“你是怎麼想的?”楊尤善不愧是當過幾年的生產隊長,說話官腔還挺濃的。
“我覺得現在隊裏也用不上牛,答應他們也無妨......再說那幾個女娃娃唱那歌兒真是好聽得不得了,真不知道是從哪裏學來的?如果上街也能唱出那樣的水平,肯定能給咱村長臉......”
楊尤善想起昨晚前麵屋裏傳來的歌聲,不由眼睛一亮,想不到前屋那個叫春兒的女娃子聲音那麼清澈透亮,象山裏的百靈!去年村村都搞文藝會批*批*,就長塘村沒有,受到了不點名的批評......奶奶的,老的出不了手,少的出去擂倒你們,光會喊幾句口號唱幾首老掉牙的歌也敢說是文藝節目?
楊尤善正了正身子,鄭重地說“楊子儀同誌,明天你就不用去放牛了,你負責趕車......出了任何問題唯你是問。”
......
曬場上,征旗獵獵。
獵獵的征旗上寫著:長塘村兒童先鋒隊!
這是那個二百五隊長一時心血來潮連夜叫人趕做的。
楊帆意氣風發,有個這個官方身份無論今後做什麼都會更加得心應手!
“楊春紅、楊春芳、謝獻梅、謝蘭、農苑秋,現在正式批準你們加入我們解放軍!”楊帆舉著旗幟莊嚴地宣布“今後你們幾個就是解放軍文藝隊,隊長楊春紅!”
楊春紅比楊帆大一歲半,前世從小學一年級到三年級都是她和楊帆爭第一名,歌唱得特別好,每次音樂課老師都叫她領唱,可惜小學三年級就退學了,後來十多歲就嫁人了,一直到很多年後楊帆再遇到她時已人非物異......
“春紅,前幾天教你們的歌都練熟了嗎?”
“都練熟了,保證不會給我們解放軍丟臉!”楊春紅鄭重地敬了個禮,利索得不亞於訓練最早的楊雁能,其實她老早就來偷看,一個人在家不知練習多少遍了。
“大家看到這麵旗幟了沒有?今天我們出去是為我們長塘村爭光......現在隻是去踩踩小小的鐵塘鎮,以後我還會帶領你們去縣城、去省府,甚至去首都!”楊帆說得慷慨激昂,小兵們熱血沸騰!
“都有了,上車!出發!”
子儀公駕一輛車在前,拉著十二個清一色小男兵。
楊帆駕另一輛在後,拉十個小兵,五男五女,分坐兩邊。
兩輛牛車,兩隻老黃牛,一前一後,不緊不慢地緩緩前行,一麵征旗豎在前麵迎風飄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