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著下唇,搖了搖頭,說:“曲池,我不能走,我不能放我媽一個人在這裏。”
曲池說:“甜甜,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能這個時候改變決定?”
廣播反複播放著登機的消息,傅琢玉卻在這一刻安定了下來。
傅琢玉站了起來,拉起行李箱朝門口快速地走。
曲池在後麵追了上來,扯住她的手臂,語氣陡然變得嚴厲:“甜甜,你瘋了!好不容易走到了這一步,你不能說走就走!”
傅琢玉咬住牙,聲音比曲池還大:“曲池,你才瘋了!我不是你,我做不到拋下自己的親人!”
曲池一時氣急,脫口而出:“甜甜,阿姨已經在洛杉磯了!她在洛杉磯等我們!”
傅琢玉一怔,像是不明白似的,急急地問:“你說什麼?”
曲池皺著眉頭歎了口氣:“先上飛機,上了飛機之後我就把事情告訴你。”
傅琢玉遲疑,“你騙我?曲池,你不告訴我,我就不上飛機。”
曲池從口袋中拿出手機,弄了幾下,把手機呈到傅琢玉的眼皮底下,“這是你媽發給我的短信,甜甜,我不會騙你。”
傅琢玉低頭,手機屏幕上的聯係人顯示的是——吳阿姨,短信內容:曲池,我在洛杉磯機場等你們。
傅琢玉搶過手機,查看了一下號碼,是美國的號碼,“我媽換手機了?”
曲池點點頭,“甜甜,時間來不及了。如果你堅持不走,我沒辦法綁著你。但是我還是想說一句,大家辛苦到現在,如果你不走,你就辜負了所有人的心血。”
傅琢玉越發的迷茫,“曲池,你到底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曲池說:“跟我上飛機,我在路上跟你慢慢說。”
沒有選擇,傅琢玉隻能跟曲池走。她拖著步子,感覺前方不是藍天,而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懸崖。
傅琢玉和曲池幾乎是最後上飛機的,他們坐的是頭等艙,頭等艙裏人並不多。傅琢玉在座椅上靠下來後,便問曲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們到底在搞什麼鬼了嗎?”
曲池尚未回答,空姐便打斷了他們:“您好,請係好安全帶。”
礙於空姐在場,傅琢玉不再說話。
沒過多久,又一個空姐推著推車過來:“您好,請問您需要什麼飲料麼?”
曲池看了空姐一眼,微笑著點了點頭:“兩杯橙汁,謝謝。”
空姐將橙汁遞給他們,曲池接過去又傳給了傅琢玉,傅琢玉搖頭說不渴,曲池說:“喝點吧,下麵還有很長一段路。”
傅琢玉隻好接了過去,抿了一口。
空姐離開,傅琢玉看著曲池,“不要再拖延時間了,我如果一定要走,到了美國我照樣可以再乘飛機回來,你攔都攔不住。”
曲池笑了笑,意味深長地說:“是,你總是這樣,不管是對是錯,隻要你決定了的,永遠都義無反顧。”
“你知道就好。”說話間,傅琢玉覺得自己的頭有些暈暈的,不知是不是昨晚沒睡的緣故,這會兒一陣困意席卷了她的神誌,令她有些昏昏沉沉的想睡覺,她打了個哈欠,使勁擠了擠眼睛,繼續說,“曲池,你如果沒有騙我,那麼事情你早晚得告訴我的。”
“嗯。”曲池也喝了一口橙汁,對著傅琢玉笑了笑,“其實這是我們的一個計劃。”
傅琢玉感到自己的意識越來越不清醒,曲池的臉漸漸變得模糊,聲音也飄飄蕩蕩的不太清楚,她強撐著最後一絲理智,問:“什麼……計劃?”
曲池靜靜地看著她,緩緩的說:“甜甜,其實你爸爸出車禍不是單純的交通事故,而是人為的……”
曲池還沒有說完這句話,傅琢玉就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中,不省人事了。
傅琢玉醒過來時,她發現自己已身在一個陌生的環境,她環顧四周,最後停留在陽台上,從床上遙望過去,竟然能看到金黃色的沙灘和碧藍的海洋。藍色的波浪襯著淡藍色的天空,烈日高照,陽光灑在浪水上,像是一塊塊金色的魚鱗,又像是一個個金色的元寶。
一個熟悉的女人的聲音越來越近:“甜甜,你醒了?正好,我剛煮了點濃湯,喝一點吧。”
傅琢玉轉頭看過去,是吳玲玉,她的媽媽。
她深深吸了口氣:“我現在在哪裏?”
“加州,洛杉磯。”吳玲玉簡單地回答她,將托盤放在了床頭,濃湯的味道飄進了傅琢玉的鼻中,她的肚子不可抑製地打起了鼓。
她又問:“我睡了多久?”
“加上在飛機上的時間,大概三十個小時?我也吃不太準,在這兒過的都不知道時間了。”
“這也在你們的計劃之中?讓我昏睡三十個鍾頭?”
吳玲玉笑了笑,居然點了點頭:“石晉陽說,按照你的性子,應該不會乖乖地走,所以就用了這個法子。”
“石晉陽……?”傅琢玉一怔,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石晉陽也和你們是一夥兒的,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
吳玲玉捧起碗,用勺子攪了攪,對著碗吹了好一會兒氣,然後放到她的麵前:“有力氣嗎?沒力氣我來喂你。”
見她舀了一口湯,傅琢玉連忙伸手接過了碗:“我自己來。”
吳玲玉說:“喝完了給你看樣東西。”
吳玲玉走了出去,回來的時候手裏捧著一台筆記本電腦。傅琢玉的右眼眼皮莫名其妙地開始亂跳,一股惡心的感覺從胃裏往喉嚨口冒。
傅琢玉在衛生間裏對著馬桶吐了好一會兒,卻什麼都沒有吐出來,她累得轉身時,看見吳玲玉靠在門口,雙手橫在胸前,眉頭皺的很緊。
“甜甜,你是不是懷孕了?”
傅琢玉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她扶著牆壁換了個話題:“媽,曲池呢?”
“傅琢玉,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懷孕了?!”吳玲玉的語氣越來越強烈,甚至抓住了傅琢玉的肩膀。
傅琢玉咬住下唇,沉默了很久很久,說:“是,懷孕了。”
“誰的?石晉陽的?!”
傅琢玉緩緩點了點頭。
吳玲玉雙手撐住了腰,仰頭向上,想笑卻又笑不出來,她最後用手抓了一把頭發,幾乎要發瘋般的說:“傅琢玉,我還是不是你媽了!怎麼大的事你怎麼都不跟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