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是哪個混蛋給他下的藥?
鄧銘已經撲了上來扶住夏侯淳,“王爺,這是怎麼了,天呐,這群殺千刀的到底給您弄了什麼?”
夏侯淳推開了他,半晌,他才似乎平複了,轉過頭來,眼睛似乎已經恢複了往日的清明,這人的自控力極強,即便此刻仍舊不適,卻能很好地控製。
“顧小姐,剛剛的事是本王失禮了。”
顧婉寧冷冷地哼了一聲,“我哪敢要殿下賠罪?”
出了這樣的事情,隻能是她自認倒黴,還能如何?
誰想到他就被人下了藥,她難道還能揍他一頓?
鄧銘咳嗽了一聲,幹笑著道:“顧小姐,這事兒也不怪王爺不是,王爺被人給下了藥,這次啊有些失控。”
說著鄧銘從懷裏取了瓶藥,“王爺,小人服侍您敷藥,您看您身上的傷還重呢。”
夏侯淳盯著顧婉寧看了片刻,見她此刻衣衫上沾了他的血也被染紅了,氣喘籲籲,一時眸光又暗了下來。實際上作為皇子他從小就被培養了對各種藥的抗藥性,而且他們也不會隨便用外麵的食物,所以對他實際上沒什麼大的影響,隻不過這次防不勝防,卻沒想到對方用了這樣的手段。
“鄧銘,找酒來,把傷口洗了。”他看了眼剛剛那些已經被他殺死的人,“如果我沒猜錯,這刀上抹了藥,劃破傷口就會讓藥粉發揮作用了。沒想到,他們倒是煞費苦心。”
顧婉寧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
隻是,那些人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鄧銘見狀知道王爺肯定是有話跟顧婉寧說,識趣地退下了。
他這才坐了下來,略有些疲倦地揉了揉額頭,俊美的臉龐垂落幾縷發絲,略顯得有些陰鬱和疲倦,他苦笑道:“抱歉,連累你了。”
顧婉寧哼了一聲:“隻能說我倒黴了,王爺,要是沒事我就先走了。”夏侯淳定定地看著她,烏黑的瞳眸倒映著她清秀寧靜的容顏,深刻地印刻下來,他轉過頭去,忽然有些煩悶。
這樣的女子像是不羈的風,似乎總也抓不住,男人喜歡知道分寸的溫柔女子,但對這樣獨特的女子,又有幾個人敢自信去攫取她的芳心?
想到她可能會嫁給別人,夏侯淳忽然覺得有些不快,什麼樣的男人才能配得上她?
“這就要走了?剛剛的事,是本王的不是,若是小姐介意,我願意負責。”
顧婉寧一愣,負責?
她搖了搖頭,她知道夏侯淳有未婚妻,不會想跟他糾纏。
“殿下客氣了,小女不給人做妾。”說罷,她一甩袖子,昂首挺胸走了出去。
不做妾?
夏侯淳一怔,望著蕭然決絕的背影,心中有些震動,有些欣賞,有些迷惑。
這是個怎樣的女子啊?
越接近,越覺得她的奇特,這樣的女子不是凡俗女子,怎該用凡俗的方法去對她?
他心弦微動,忽然就有些情動,看著她離去,忽而一笑,手掌攤開,狠狠一握,仿佛握住了那不羈的風。
眸中閃爍著勢在必得的光芒,他優雅地一笑:“我要的東西還從沒有得不到的!”
顧婉寧沒有聽到他的宣言,她這時候已經出了正堂。
卻說前麵那些歹人這會用了迷煙,這時候已經是消失不見了,等到煙霧散盡,卻哪裏還有他們的人,早已經是逃走了。
趕來的捕快和五城兵馬司都沒有抓到人,這下可是難堪極了。
而且,等詢問了侍衛之後,才知道是秦王遇襲了,一行人皆駭然不已,心中驚怕不已。
秦王居然自己地麵上遇刺,出了這樣的事,上麵難免罪責,是以人人恐懼,便有人急忙派人去通知上峰,又有人去請大夫。
趙銘已經被人給喚醒了,這時候被打破的額頭也上了藥,綠蘿心急火燎地跑進院子裏,老遠看到顧婉寧,哭著就奔了過去,抱住顧婉寧就大哭起來。
“小姐你沒事,太好了,奴婢嚇死了!”
“好了,哭什麼,我好好的呢。”見這丫頭哭得淒慘,顧婉寧忍不住莞爾,她剛剛拚了命地跑出去找到了衙役和巡城的兵馬司,現在氣喘籲籲,渾身都汗濕了,哭得跟個淚人似的。
顧婉寧安穩了她幾句,看她這樣子,也知這次是嚇壞她了,這小丫頭何嚐經過這樣的陣仗呢?
過了一會,綠蘿哭夠了,抬起頭來,這才發現顧婉寧身上沾染了血跡,頓時嚇得臉色煞白:“小姐,你受傷了?”
顧婉寧笑道:“沒事,是別人的血,不是我的。”
綠蘿拍拍胸口,這才感覺到鬆了口氣。
“嚇死奴婢了,天啊,這好端端的,怎麼會有這樣的事!”
鄧銘找到酒來進去,片刻後又出來了,求道:“顧小姐,您來幫個忙吧,王爺受的傷不好處置。我一個人手笨,總是弄不好。”
綠蘿瞪圓了眼睛,“你,你不是那個宮裏的公公嗎?”
鄧銘尷尬道:“是呢,我是秦王府的人,王爺遇襲受傷了。”
“秦王殿下?”綠蘿這才知道是秦王受傷了,吃了一驚,眼珠子亂轉,看著顧婉寧的眸光帶著幾分怪異。
顧婉寧瞪了她一眼,冷淡地道:“馬上肯定會有大夫來的,男女授受不親,我不方便。”
鄧銘連忙哀求道:“顧小姐就幫個忙吧,其實是殿下有事想跟您商議。”
顧婉寧哼了一聲,想了想還是進了內室去。
鄧銘連忙跟了上去,綠蘿也跟著想進去,被顧婉寧阻止了。
“你在外麵等著吧。”這一屋子死人,到時候再把這丫頭嚇得做噩夢。
顧婉寧進了內室,見夏侯淳正坐在那裏,剛剛鄧銘已經用酒把身上的傷口洗了一遍,血跡清洗掉之後,那傷口便猙獰地展開,胸口有幾處刀傷,並不算深,卻是卷起了皮。
他半閉著眼睛坐在那裏,神態悠然,絲毫沒有之前收到藥物影響的狂暴。
聽見腳步聲,他睜開眼睛,微微一笑,一派謙謙君子的風度:“麻煩小姐了。”
顧婉寧冷哼一聲:“王爺若出事倒黴的是我。”
兩人之間言語平常,絲毫看不出之前還曾經討論過婚嫁的事。
顧婉寧看了看那傷口,鄧銘已經過來給傷口敷上了傷藥然後請顧婉寧幫忙把布條給纏住,兩人一通忙活,才把胸口的傷處理好。
除了那裏,他的手上也受了傷,顧婉寧看了他一眼,這人倒是氣定神閑,她不提,他便也不說讓她進來是為了什麼。
顧婉寧見狀便道:“殿下若是無事,我就先出去了。”
“無妨,小姐先在這裏等著,一會還有好戲看。”
顧婉寧微眯起美眸,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有好戲看?
正想著,便聽外麵喧雜起來。
這附近正有醫館,這會子大夫已經被請來了,五城兵馬司指揮使也趕了過來,到正堂想進去稟報,被攔了下來。
鄧銘守在門口,不客氣地道:“殿下受傷了,這會不想見人。”
“殿下受傷更該看看大夫啊,這位公公,還是讓本官進去探望王爺吧。”
“三弟呢!”外麵忽然傳來一道轟雷般的響聲,便見一個男人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腳步極快,二十多歲的年紀,生得雄壯威武,濃眉大眼,身著寶藍織金蟠龍袍,腰束寶劍,虎虎生風,三兩步走到了正堂前,喊道:“三弟怎麼了,快讓我進去瞧瞧!”
“啊,是燕王!”
眾人忙來向燕王請安,燕王夏侯敦一擺手,便拉起那大夫直要往前走:“快,跟本王進去看看三弟如何了。”
“等等,燕王殿下請等等,王爺這會子在包紮傷口,而且這屋裏都是死人,未免太不吉利了——”鄧銘攔住了燕王,不讓他進去。
燕王眼睛一瞪,哼了一聲,“鄧銘,難道本王是怕死人的麼,我在戰場上殺的人多得是,你給我讓開,受了傷讓大夫處理——”
說罷,便要推開鄧銘進去。
偏偏鄧銘,卻奇怪地不肯讓燕王進去,隻死命擋住,著急道:“王爺這會真不方便——”
“滾開,你敢攔著本王?”燕王眸光閃過一抹異色,神色俱厲地揮手扯開了鄧銘,大步鑽了進去。
“三弟,三弟你怎麼樣了?”燕王大聲嚷嚷著進了內室,眸光似在尋找著什麼。
“二哥。”夏侯淳抬頭看向不遠處的兄長,眸光幽暗:“二哥來得真快啊。”
顧婉寧眸光微動,看向燕王,這人生得倒也雄健,一派男兒氣派,隻是此刻,他未免顯得過於著急了,也就著了相,露了破綻。
到底還是武夫啊。
顧婉寧眸光冷了下來,她已經知道夏侯淳讓她留下來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