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感覺,一輩子也忘不掉。
這是謀殺,他在心底這樣對自己說著,卻仍舊硬著心腸,把裝著小貓的皮籠交給自己的同學。
籠子裏塞滿了新買的貓糧,他想用這些東西來彌補內心的虧欠感。
再後來,每次看到葉公好龍的故事,鄭清總有種莫名的羞愧。
那位同學的家境鄭清很清楚。
雖然並不差,但他家決計不會允許再收養一隻小貓了。而寵物店寄養的費用也不是兩個未成年的學生能夠負擔的起。
小貓後來的境遇,鄭清一直沒敢再問。
也許真的有一家好心人收養了它,也許真的被自己的同學送去了寵物店。但最大的可能,這隻小貓會拖著羸弱的身子,流浪在某個小區的角落裏,安靜的看著這個肮髒的世界。
如果當初能夠多些擔當,那該多好。
鄭清總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暗自歎氣,然後努力忘卻這段不開心的回憶。
大明坊的豬妖,從不為人知的角落,勾起了他塵封的記憶。
都是一樣的無辜生命,都在自己的參與下沉入了黑暗。也許自己並不是劊子手,但沾血的刀與繃緊的幹淨繩索之間,又有什麼區別呢?
但求個心安罷了。
帶著滿腦子胡思亂想,拖著疲憊的身子,鄭清一瘸一拐的越過那株菩提樹,回到了樹林深處的這片空地中。
不久前與魚人頭領之間的戰鬥雖然時間很短暫,卻凶險異常。
當腎上腺分泌的激素褪卻之後,緊隨而來的便是肌肉酸痛、渾身乏力、精神萎靡。
更何況他的腳也因為之前摔倒在地上時姿勢不對而崴了一下。
這讓鄭清對接下來兩個小時的巡邏任務興趣缺缺,他現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抱著自家的小狐狸窩在舒服的床上,好好的睡上一天一夜。
哦,小狐狸不被允許進入學生宿舍。
哦,明天下午,不,今天是周日,今天下午還要去圖書館幫伊蓮娜補習符籙課業。
所以他沒可能抱著小狐狸睡一天了。
想到這麼簡單的心願都無法實現,鄭清的精神便愈發萎靡。
“清哥兒回來啦!”林果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顯得非常歡快:“就差你一個了……有沒有抓到那頭大魚妖?”
“魚人,不是魚妖。”凡爾納老人悶哼一聲:“都是大學生了,說話要把著點。你們如果在魚人麵前這麼胡說八道,被拖下臨鍾湖淹個半死,就不要怪他們不給麵子了。”
“差一點,”鄭清勉強笑了笑,搖搖頭:“沒抓住。”
“沒關係,反正這裏已經抓了好些了。”林果頓了頓,安慰著,把手中的木杖揮舞的嗚嗚作響。
黯淡的月光與氣死風燈的光線混雜在一起,把林間空地照的非常明亮。
那些原本散落一地的雜物已經被林果整整齊齊碼放在空地上,分門別類,看上一目了然。
而這些雜物不遠處,四頭魚人橫七豎八的暈倒在草地間,白花花的肚皮圓鱗明晃晃的亮給圍觀的巫師們,鼾聲如雷。
凡爾納老人扶著自己的木杖,板著臉,站在這堆魚人身旁。
謝謝青嵐與萌太奇愛吃魚的打賞~(差點又忘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