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弈聽地仔細,麵上不露,隻單手撥弄了一下含章的發示意她繼續,而自己的眼光往後麵的齊公子身上掃,“殷若,聽說我不在代國時,你時常去我後院走動,還順便教了雅夫人許多為婦之道,是也不是?”
齊公子殷若此時覺得連口血都能吐出,他堂堂一個男子,怎麼會去教自己的妹妹為婦之道?可是如果不這樣講,難道要他承認,自己教唆妹妹不安於室,在荀弈後院瞎折騰,勢要將荀弈拿下?
含章接著道:“太子看看王上的眼,他剛剛對上那個砍傷大臣的刺客時,居然在授意!太子,是王上在授意那個人!而且……,你看看今日這場刺殺,哪有混進王宮的刺客不想去殺王,而隻對著幾個大臣和王子揮劍的?若是要殺他們,在宮外豈不更方便!這重重破綻,可歎無人發現,今日這場刺殺,在奴婢看來,全是為了襯托那個人!”
是哪個人就不用說了,現在黏在王上身邊最緊的,那個憑著三腳貓功夫,踢到無數連禁衛軍都拿不下的刺客的那個公子!
“他是我的五弟,叫做荀莫!”
“太子,王上的臉色不太好,是對於代國貴族太失望了吧,可他居然一眼都不看你,這是對你失望還是期望呢?”含章挑了挑眉,其實沒必要那麼失望,那些貴族是夠丟人了,不過也有不丟人的,那邊左手一個六公主,後手一個十公主的年輕男子,還是挺英勇的!
“我估計是兩者皆有!”
“……”含章無語!
“這麼一場戲,還有那麼多人看!”荀弈將手中酒杯一扔,嘭地一聲,酒液灑滿一地,那殿中間的戰鬥也接近尾聲,“我父王為了五弟也算用心良苦了。我現在隻是很期待,當他們知道自己的把戲連你這樣一個婦人都能看穿時,那臉上是何表情!”
“不會知道的!”含章很篤定地點頭。
“不,含章,他會知道的!”
什麼?女子輕輕側頭,她還在荀弈的懷裏,微微抬眸,兩人的視線便膠著在了一起,他們離地極近,氣息也輕輕地纏繞。
“含章……”很溫柔地呼喚,“等一下,我的父王定會對我發難。你如此聰明,定然知道作為人子,我就算看出了父親的安排,也不好出聲!那你就要替我解釋了,當著大家的麵,把這一切道破,懂了嗎?”
含章眨眨眼,她的睫毛甚至可以掛到荀弈的皮膚。
“太子讓奴婢一個無權無勢的宮女出麵,去揭穿王上?”
荀弈點頭!
“太子讓奴婢不給王上麵子,直接在眾大臣麵前誇獎殿下,然後嘲諷你的父親?”
這次荀弈沒有點頭,隻是唇角勾起了弧度,“具體怎麼說,由你決定!”
“太子實在太看得起奴婢了!”含章咬牙,這不是推她去死嗎?“這任務如此艱巨,太子不準備先和奴婢串一下供嗎?”
荀弈垂下了雙手,放開含章,“我很想,可……來不及了!”
就在這話剛落之際,荀恒的暴怒之聲便響徹了整個高格宮,“不孝逆子荀弈,你杵在那裏不動,隻顧著個下賤婢妾,這是作何?你置老父於何地?”
猛地轉頭,含章見到高格宮裏,桌椅推到,狼狽一片,貴族們都在整理衣袍,美人們全都急看銅鏡,隻是每個人看向荀弈的眼裏,都多了幾分不明,刺客還沒被壓下,隻是都被擒拿,有一個正被那個五王子踩在了腳下,顯得他好不威風。
“阿父……”荀弈此刻的聲音冷靜而隱忍,似懷著深情卻無處發泄,很揪人。
“你……太讓為父失望了!”荀恒捶胸頓足,“為了這麼一個麵目醜陋的女子,居然如此無君無父?”
這是極深的指控,含章突然覺得自己被荀弈賣了,現在不出去也不行了!
擺在含章麵前有兩條路:一是自己什麼都不說,讓荀弈認罪,但他這個太子就算失德,也不至於死,可自己這個迷惑太子的妖女是必死無疑。當然荀弈不是傻子,他其實可以自己解釋的,但他身為人子,這樣對父親,就算過關也隻是險勝尤敗,自己這個罪魁禍首事後一定討不到好,荀弈要治她的罪的話,她一樣難逃一死。
所以,她別無選擇,隻有拚死一搏了!
含章眼中流光一閃,但她不想得罪王上,不然她就是傻子!
這個話要怎麼說是本事,認準形勢,含章隻有自己把握!
想到此處,含章一推荀弈,跌跌撞撞地撲倒在地上,明眸含淚,慢慢往前膝行,“不,不,不是這樣的,王上容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