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章的渾身都緊繃了起來,有種莫名奇怪的感覺攝住了她的心,這是一個冰涼的懷抱,無聲的寒意可以穿透到她的骨血中。這種冷不讓她害怕,也不會讓她感到抗拒,隻是……可怕的熟悉。
他的胸膛好似雪鑄成的巢,令含章竟有些貪戀。
她的心不由得狠狠戰栗了一下,銀色的袖紗從她眼上慢慢挪開,她看到了夙知的眉目。萬千軟紅,盛世煙花,不敵公子一笑,說的就是他這樣的人。
夙知的手一動不動,隻是摟在含章的腰上,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就算是荀弈這樣善於察言觀色的人物都猜不透他的心思,他看似麵無表情,但是臉上那瞬間柔下來的線條還是讓他多了一絲人氣,減了本來的三分出塵。
“含章……”司暮大驚,他心中哀歎:啊喲,妹子,你怎麼到了那個軟飯知的懷抱裏去了?
“含章姑娘……”沈秀不明所以,隻是莫名地喊了出來。
“什麼女人……”夙知身後一小童見到含章好像傻了一般地賴在他家公子懷中,由不得大怒,言語上也不恭敬了起來。
幾聲驚呼打斷了這對視而忘我的兩人,隻是……夙知並沒有放開含章,含章也沒有試圖掙脫夙知。
“哎呀,妹妹,太子殿下在那裏,你摔錯地方了。”司暮自以為自己聲音很小,他還十分友好地伸出手指,往荀弈那個方向戳了戳。
奈何含章並未聽見司暮的話,她的身體很是奇怪,好像在冰涼中迷失了自己,她一動不動。而夙知……,低垂的雙眸緊緊鎖住含章的臉,不知在想些什麼。
司暮的聲音是挺小,可是也足夠她身邊圍著的大概有十個人可以聽到了,而被點到名的荀弈冷冷地望向含章,他的眼裏似有薄冰,似有刀劍,鋒利地猛然射向含章。
那一刻的魔咒被打破,含章猛然一顫,大力地往後退去,與此同時,夙知也是一震袍袖,抿唇而不發一言。
“含章姑娘,你沒事吧?”烈國九公主沈婉往前一步,輕輕詢問,她的眼神裏沒有偽裝的熱情,她和含章的交情也就這樣,但是卻有著真摯的關心,仿佛真的怕她跌倒,這樣不遠不近的距離被她把握地很好,這樣的態度更顯誠意。
“哼,醜女人,故意撲我家公子,真惡心!”說話的就是剛才對含章不敬的小童,看上去也就九、十歲的模樣,還沒有變聲,娃娃氣地很,可一開口就讓人氣惱。
含章看了那小童一眼,卻無法辯解什麼。隻是……,她略過了沈婉的關心,眸光直直落在了她的身後,沈婉的身後立著她的侍衛。
好呀,好得很,剛才大力推她的人,就是這個侍衛,他這一推化解了五王子冒犯九公主的企圖,而且……讓她自己和夙知陷入了一個莫名更加尷尬的境地。這個侍衛……也不簡單呢,這人的身份真的隻是一個用劍拚殺,博取進階的劍士嗎?他的出手快如電,即便是剛才就在她身側的司暮都沒有看清,所以這個啞巴虧,她隻有自己吃了!
“你走個路都能跌倒!”
司慕一麵嘖嘖歎道,一麵伸手拉過含章,“你看看太子殿下,都氣成什麼樣了?”
含章:“……”到了現在,她真的開始懷疑出門前,父親交代的話了,父親說什麼,這個七兄不愛和人說話。啊……,全是騙人的,在她看來,這是個比長舌婦更加愛搬弄是非的長舌男才對。
而此時,含章偷眼看了看荀弈,她的身子輕輕顫了一下,荀弈的目光集中在某人身上,神情看上去有些危險,甚至還帶著些致命的嘲弄,那份怒意弄到底是給誰的,隻有他自己知道。
在這個本該熱鬧非凡的夜晚,現在在一群貴人圈子內,確是安靜無比,氣氛詭異。沈婉左看看,右看看,最後把目光鎖在了含章的身上。
注意到了沈婉的目光,含章抬頭,兩名女子的眼神在空中交會,那一刻是電光火石。
而沈婉對著含章迷離一笑,然後她朱唇輕啟:“雲慎……”
“在!”身後的侍衛應聲而出。
沈婉玉手抬起,嬌柔無比,“我覺得有些累,你過來……扶我一把!”
而此時,含章知道,在她的身後,晏空的劍已出鞘,隻要自己一聲令下,他或許就會上前,與那名叫做雲慎的侍衛拚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