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壓頂,狂風大作,就連那一點點晨光都被全數遮掩。哢嚓!春雷最是振聾發聵的,聽著好像就是從你耳邊爆炸的一般。兩幫人都嚴正以待,也沒有人有放棄的意思。啪嗒!啪嗒!都雲“春雨貴如油”,此番的雨滴卻大得驚人,直砸得人生疼。越發密集的雨珠連成一個帷幕,整個人世仿佛都成了他們的舞台,高潮迭起。
“好了,我回去。”在沈君狂懷裏的小人兒終於開口了,相思無奈的推開沈君狂的桎梏,淡淡道。聲音不大,卻著實敲打進了每個人的心裏。嘩啦!幾乎同時所有人都放下槍口,像是鬆了一口氣。確實,要是真的對抗下去,沒人知道會發生什麼。咫尺之外就是昨晚喝酒、談天的夥伴,今天槍口所及處,我是否真的能扣動扳機?所有人都不知道。
甩下所有人,相思走到閃電麵前,一個飛身,揚長而去。
一場內亂消弭無形,隻是每個人的卻越發沉重,沈君狂、孫錚、孫寅、皇甫洌都直愣愣的看著那個倩影消失的地方。
“你到底要怎樣?”男人的聲音低沉,無奈沮喪得早沒了當日的意氣風發。自從當日回來,相思就拒絕進食,連口水都沒喝過。就這樣一言不發的站在窗口,悠悠的望著遠方,好似一尊蠟像。是的蠟像,沈君狂有時真的以為當日他攔下的隻是一尊蠟像,那個自由飛揚的靈魂早就走遠了。
“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沈君狂將身子緊緊挨著相思,感受著她溫熱的身體,安慰自己她還活著。“我到底該怎麼辦?”將下巴放在她單薄的肩膀上,沈君狂竟啜泣著,如同一個孩子。一個高大的身軀微微顫抖著,靠在那個嬌小的身子上,無助絕望極了。
“放了我。”男人的熱淚滾落下來似乎溫熱了女孩冰冷的心腸,第一次開口說話。
“不行。”沈君狂從沒這樣直白的拒絕過相思,“自從那次分離,我就發誓除非我死,否則決不讓你再離開我半步。”那次的別離讓沈君狂嚐到了什麼是身不如死,所以他才會從那時起苦心謀劃,就是為了這一天。
“可是,在你身邊的每一分鍾我都覺得是罪惡的。我無法安心享受你的溫柔,我也無法安心獨占你的世界,就算呆在你身邊笑,我都是罪惡的。”相思轉過身子,對上沈君狂的眸子,輕聲細語道。這次她每個字都發得很清晰,一字一字的深深砸在沈君狂心裏。“我好喜歡這張臉,我好喜歡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我也好喜歡全世界隻有你我。”說著相思細細撫上沈君狂的眉眼、臉龐、下巴、頸子,最後停留在那怦然跳動的胸膛上。“我好喜歡這顆隻為我跳動的心。”說著相思將耳朵放在沈君狂溫熱的胸膛上,細細聆聽著心跳聲。“可是你知道嗎?每當我這樣幸福的躺在床上,我睡著了那些人就來了,他們統統都來指責我,糾纏我,詛咒我,叫囂著要拿走我所有的幸福。我好害怕啊!每時每刻都在害怕,我怕習慣了幸福,習慣了在你身邊的幸福,一旦失去了,我會瘋掉的。就算是現在隻是這樣想想,我都受不了,這裏好痛。”相思痛苦的捂著胸口,嚶嚶而泣。
“不會的,我不會讓這一切發生的。”沈君狂將相思的身子摟得更緊。
“你知道那天我隔著玻璃看到父親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我怕極了,也恨死我自己了。是我,都是我才把他逼到這個地步。他總像一個天神般,支撐著我整個生命。就算我曾怨過他,恨過他,但是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我的天下都是他給的。沒了他,我什麼都不是。”那日病床上虛弱蒼白的父親讓相思差點沒有認出他來,那個揮斥方遒的大將軍才是他啊!
“我錯了,我錯了。”相思小聲啜泣著。“我錯過太多太多了,帶著這滿身的罪孽和愧疚,在你身邊我不知道該怎麼活。”
“那些根本不是你的錯,是我,是命運,都與你無關。”看似冷靜果決的小姐,心底其實是個最善良無害的女孩。此番接二連三的事件,讓她身心俱疲。
“要是你不肯讓我用和你的離別來懲罰自己的話,那我就隻能用生命去償還了。”見沈君狂還是不肯放手,相思隻得以死相逼。
“你,你就真的這麼想離開我嗎?”聞言,沈君狂身子一顫,哽咽道。
“相見爭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相思卻隻能借古人之口,稍稍說出心中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