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軒走到那茅屋的院子柴門前,身子定了定,甩了甩腦袋,就想要伸手去推那柴門。
這時從那正冒著炊煙的偏房裏,突然走出來一個五官端正但麵色黑紅的女子。隻見那女子端著一個黑色的陶盆,穿著一件淡藍色的麻布衣服,頭上還紮了一個落了草星的鵝黃色的頭巾。而那女子看到了龍軒之後,眼中便閃過一絲欣喜,並笑著說道,“王大哥,你回來啦”。說著她便把那黑色的陶盆裏的水,潑到了院牆角的一片小菜地上麵。
“你趕緊先洗洗,馬上就能吃飯了”。說著,她轉身便進了屋,而龍軒怔怔地看著她後,也跟著走了進來。而在他的腦海之中,那詭異的大樹和火紅的岩漿河流還在奔騰不息。
龍軒走到偏房的門口,就看到那女子正在盛飯。而那女子抬頭看著龍軒,便笑著說道,“那邱林那邊的野兔不好逮吧,幸好我提前燒了點剩的青菜,不然今天我們倆就要幹吃飯了”。
此時龍軒的腦海裏突然就出現了自己和女子說好去打野兔的場景,便撓了撓頭說到,“嗯,這入了秋,兔子出來的就更少了”。
“王大哥,你身體還沒全好,後麵也不用天天跟著福林哥去打兔子了,家裏的這些菜也夠我們兩人吃了”。
“嗯。”龍軒回了一聲,便轉身走到正房門口放著的一個水盆前洗手去了。而看著那水盆裏倒映著的那滿是胡茬的自己的臉,龍軒才漸漸地想起了一些事情。他記得聽玉娟說,他是在邱林裏被她救回來的。當時自己受了重傷,徹底昏迷了過去。也正是玉娟的細心照顧之下,自己才慢慢地好起來的。然而自己蘇醒之後,就再也想不起來自己受傷之前所發生的事了,因而便在這裏和玉娟生活在了一起。
但是這段時間,他總是會做一些離奇的夢。他夢到一條奔騰不息的岩漿河流;他夢到自己淚流滿麵的跪在一個墳前;他夢到滿天滿地的麻雀和柳絮飛舞;他還夢到很多人在自己麵前走來走去,明明感覺很熟悉,卻又一點也記不起來是誰;他還夢到過一輪青白的月亮,閃著慘淡詭異的青光。有時候想著這些夢,他總會有種和眼前的這個世界的疏離感,而看著玉娟盯著自己的溫柔的眼神,他就無比害怕把這些事告訴玉娟。
“王大哥,來吃飯吧”,偏房裏傳來了玉娟的喊聲。
“來了”,龍軒趕緊擦了擦手,轉身就朝著偏房裏走去了。玉娟此時已經盛好了飯,一碗豌豆和一大碟的野菜,還有兩塊水煮的紅蘿卜,簡單而又溫馨。
“王大哥,你多吃點,鍋裏還有飯,不夠就添。對了,福林哥的腳好些了嗎?”。
“好多了,走路是不礙事了,不過仔細看還是有點一拐一拐的,那野豬也真是狠啊,差點要了他的腿”。
“你以後出門也小心點,再出門就把我爹留下來到那把鐵刀帶上吧,免得再遇到危險”。
龍軒吃過飯後,便進了正屋裏麵。而玉娟則在偏房裏收拾起了碗筷。正屋裏分兩間,外麵正對院子的一間房裏推著兩個口袋和幾把木鏟,以及一個四四方方的棕紅色的大桌子。而在那桌子上,一個土黃色的陶土瓶子裏插著一朵像兩瓣紅唇一樣的紅花。龍軒看了看那支在昏暗的光線裏還是特別顯眼的紅花,便不自覺地看了看左手,並活動了一下左手的五指。
而正房靠裏麵的一間則是一個臥室了,房間裏一張棗木色的四方木板大床上已經鋪好了一灰一藍的兩床被子。而在緊挨著床尾的位置上,則是一個簡陋的灰木架子,而架子上正放著玉娟說的她爹留下來的大刀,和其他的一些雜物。
龍軒走上前,摸了摸那冰涼的刀身,便仰躺在了床上。盯著頭頂上屋頂的葦草,龍軒便又想起了自己做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夢。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做這些夢,而這些夢也是最近六七天裏才出現的,之前自己養傷之時可並沒有做過這些夢。是因為上次在邱林之中看到的那抹一晃而過的白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