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的烈火幾乎照亮了半邊天,從府裏跑出來的人寥寥無幾,眼見蔚家的家業全都付諸一炬,蔚藍的心裏既急又痛,“就連老天爺也不幫蔚家,難道這都是報應嗎?”墨素素說,“等火熄了之後,我們再進去找到梅姨的屍身,不管怎麼樣,還是先讓她入土為安吧!”蔚藍無力的點點頭,“你說的話我不能全部相信,等爹回來,我一定要問個明白!”
一直在旁邊沒有做聲的進寶忽然道,“少爺,您請節哀!老爺走前再三吩咐小的一定要照顧好您,沒想到,沒想到……”我從他的話裏聽出點兒不對味兒來,我問,“進寶,如果我沒記錯,你就是蔚府中一個跑腿的小廝而已,蔚先生憑什麼把蔚公子交到你手裏?”進寶哆嗦了一下,臉上的表情也是一僵,緊接著道,“這個,這個小的也不知道,老爺怎麼吩咐,小的就怎麼做,也就是了!”
師父冷笑道,“那你現在要帶你們公子去哪兒啊?你倒是機靈,似乎早就知道有此一劫,連包袱都收拾好了!”我們這才看到,進寶的肩上背著一個沉甸甸的包袱。蔚藍問,“進寶,那是什麼?”進寶躲躲閃閃的道,“沒,沒什麼,隻是一點兒換洗的衣裳罷了!”
喬廣泰衝喬正則使個眼色,隻見他繞到進寶的身側,“唰”的一下抽出軟劍,輕輕一揮就劃斷了那個包袱。“咣當!嘩啦!”包袱裏的東西悉數掉了出來,我這麼一看,好家夥,除了金子就是銀子,全都是值錢的玩意兒。蔚藍也吃了一驚,指著地上的東西問,“進寶,這是怎麼回事兒?”
“哼!讓我來告訴你吧!”師父背著手走到進寶麵前,指著他說,“蔚公子,可能你有所不知,這進寶是你爹放在你身邊的眼線!今天晚上放火之事十有八九和他脫不了幹係!”進寶“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一把抱住蔚藍的大腿哭道,“公子,公子,你可要相信小的啊,這些東西都是平時主子們的賞,剛才眼見著火,我就全都帶了出來!”
喬廣泰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你一個小廝,根本輪不到你去伺候主子們,哪裏來的賞?況且這賞也太多了些!”他從地上撿起一錠金子在手裏掂了掂,“就算是官家一年的俸祿也沒有這麼多,照你這麼說,大家都去當小廝了!說!這些東西到底是哪兒來的!”
進寶被他的嗬斥聲嚇得不輕,一個激靈忙不迭的跪在地上磕頭,“公子明鑒啊,這,這都是老爺吩咐的!他,他好像早就知道府裏會出事兒,讓我把金銀細軟收拾在一起,火著起來的時候,我想都沒想就拿了出來!”
“怎麼會這樣?”蔚藍徹底蒙了,“爹為什麼要這樣做?”師父眉頭一皺道,“恐怕是他眼見事情要敗露,想要殺人滅口罷了!如果蔚夫人,柳嫣兒和我們都被這把大火燒死了,那就再也沒有人知道他做下的那些惡事了!”
麵前明明是灼熱的大火,我卻分明覺得一股寒意慢慢侵襲著我的身體,蔚秉文之毒,簡直是罄竹難書,好在老天開眼,讓我們逃出生天,隻是蔚夫人和柳嫣兒,還有府裏的那些下人們實在可憐,白白的送了性命,到死都不知道究竟是誰害了自己。
我們一群人席地而坐,一直等到第二天天亮,那火才漸漸熄滅,曾經不可一世的蔚府一夜間化為了灰燼,隻剩下縷縷青煙飄上天空,很快就消失不見了。整整一夜的功夫,蔚藍的鬢角竟然生出幾縷白發來,整個人看上去也憔悴不堪。
墨素素說,“蔚藍,不如你先歇歇,我們去找梅姨。”蔚藍搖搖頭說,“不,我沒事兒,還能堅持的住。無論如何,我得送娘最後一程,走吧!”他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我想要扶住他,卻被他推開了,“我說了,我可以!”
蔚府的大門和院牆早就倒塌了,我們憑著記憶裏的方向摸索著前進,時不時的就能看到被大火燒的焦黑的屍體,散發著陣陣的惡臭。墨素素眼圈兒一紅,差點兒哭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