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聽到有人搗亂,大家夥還摩拳擦掌的想大幹一番,可當“鄭西揚”這三個字說出來的時候,他們竟然安靜下來了。有些人竟然開始往後退,膽子大些的女人甚至咕噥出了聲,“他呀,讓人抓了去也好,咱們鎮上也少個禍害不是!”
這話雖然說的難聽,卻都在理上。李安邦抱著肩膀站在門口,似笑非笑的說,“哥兒幾個,怎麼著啊,去還是不去啊?”我於心不忍,推了推他說,“怎麼說這也是八叔交代下來的事兒,關乎咱們整個涯鎮的臉麵,你就別這樣了。”我說,“走走走,咱們一塊兒看看去,總不能讓人說咱們涯鎮沒人了吧!”
可那些人依舊站在那裏幹看著,一步也不動。這下我沒轍了,隻好回去為難的對八叔說,“這,這可該怎麼辦才好,大家夥,大家夥都不願意去似的!”八叔的嘴角才扯出一個向上的弧度,馬上就換成了憤怒的表情,“這些人,都是扶不上牆的爛泥!”說著,八叔就走了出來,鄭西揚他娘也緊跟在後麵。
到了門口,人們還在小聲的議論著,八叔咳嗽了一聲,故意板起臉來道,“怎麼著,我還使喚不動你們了?趕緊去,去晚了,人就救不回來了!”可是有人說了,“要是換做別人,我們絕對不能看著不管!可鄭西揚這人,覺得自己讀了些有用沒用的書在肚子裏,就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的,沒少給我們臉子看!”
有人立刻附和,“是啊是啊,他憑什麼看不起我們?有一會兒從我家門口過,見我娘把一盆水潑在了街上,又沒有濺到他身上一星半點兒,他竟然破口大罵!就連小孩子都懂得尊老愛幼,他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人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告起狀來,全都在數落鄭西揚的不是,沒有一個想要去救他的。可是不管他怎麼壞,在娘的心裏依然是心頭肉。鄭西揚他娘一聽這些話,急的竟然跪了下去,不住的磕著頭,哀求道,“鄉親們,鄉親們,你們就看在我這個老婆子的麵子上,救救他吧!他有多少不是,我都替他給大家夥賠不是了!”
一個年邁的老人跪在地上給我們磕頭,所有人都閃到了一邊,默不作聲。八叔歎了一口氣把她扶起來,對我們說,“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你們真的就忍心幹看著嗎?”我和李安邦低下頭走了出去,不少人也默默的跟了上來,但還是有一部分人選擇仍舊留在原地。
走出去很遠了,李安邦才恨恨的啐了一口,“呸!要不是八叔點了咱們兩個,我才不來呢!”我說,“你就少說兩句吧,別讓外人看咱們的笑話!”
我們緊趕慢趕,才在出鎮的小路上把人攔了下來。這時候的鄭西揚活像一條死狗,被人連拉帶拽的往前走著,嘴角還流著長長的哈喇子。他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既不驚恐也不害怕,更沒有半點兒掙紮。我們連忙追上去,李安邦大喊一聲“站住!”那些人果然停下來,朝我們這邊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