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沒幾天,班主任突然來叫我,說辦公室有人找我。我已經全身心投入學習,突然被打斷有些不高興。
班主任看到我開學以來三點一線式的刻苦學習,對我有所改觀。去辦公室之前私下告訴我來人不太和藹的樣子,是不是我做了什麼事人家找上門來算賬?
我搖頭表示沒有,小聲地問班主任,“來找我的是誰?”
班主任說不清那個人是誰,隻說是一個打扮入時的中年婦女,麵色陰鬱。
我想了想,符合班主任口中的女人隻有一個,我母親。她改嫁前就說過,她對我們家已經仁至義盡,從此一刀兩斷,恩怨兩清,今後老死不相往來。
她是個獨立的女強人,說到就一定做到。她改嫁到別家後,再也沒在我麵前露過麵,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從此再無半點音訊。我心裏很清楚,我母親說得一點都沒錯,我父親臥病在床多年,裏裏外外全是她在打理,撫養我,贍養奶奶,給父親看病,一樣都沒有耽誤過。那麼多年,家裏的開銷,照顧老人孩子花費的時間,全是她一個人一力承當。她為我們家做的已經太多太多,足夠多了,父親不在,她不必再留在這裏,她有權追求自己的幸福,拋掉所有過往的羈絆。我沒有想過她還會再來找我,或許她顧念親情,想來看看我過得怎麼樣也說不定。說不明白即將麵對久別重逢的母親心情如何,複雜得像一團亂麻。既然這樣,還不如快刀斬亂麻,看看她來找我做什麼。
推開辦公室的門,老師們紛紛回頭看我,我打完招呼,在角落裏的辦公桌找到了那個女人。藕色及膝連衣裙,背對我坐在接待家長的辦公桌前。她的背影讓我一眼就認出她不是我母親,她回過頭我發現完全不認識這張臉,年級和我媽媽不相上下,但我敢肯定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
女人轉過頭,眼神古怪,上下打量了我好一會,才自我介紹到:“你好,我是王帆的媽媽,你是周晚季吧,你有空嗎?我想找你聊聊。”
我有點反應不過來,王帆?那個一年都頭跟我說不上兩句話,整天打架闖禍,不可一世的家夥。他是我們班上有名的老油條,事事和班主任唱反調,大事不犯小事不斷,劣跡斑斑。學校不能開除他,班主任也拿他沒辦法,看到他一個頭兩個大。
王帆在班上沒什麼朋友,在學校沒幾個能和他說得上話的同學,他的朋友大多數都是外麵的社會青年,常常成群結隊穿得不倫不類的在校門口叫囂,調戲走過的學生,順便打發快要發黴的時間。我跟他不過是名義上的同學而已,他的母親不找班主任不找他,來找我做什麼?
我耐著性子說:“阿姨,你是不是弄錯了,您要找王帆,我可以幫您叫他。”
王帆母親拉住我,急忙道:“不要叫他,我要找的人真的是你,我想跟你談談。要是你現在不方便,周末我們在其他的地方談,千萬不要讓王帆知道我來過。求你了,我有事找你商量,很重要的事。”她的聲音夾雜著哀求和著急,引得周圍的老師們都抬起頭來看向這個角落,他們以為又一個冥頑不靈的學生在惹家長傷心。
為了不過分引起老師們的注意,我急忙說:“阿姨,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跟王帆說您來過,周末您來找我,我一定在學校,到時候您再說說您要跟我商量的事好嗎?”
她連連點頭說:“好好好,我星期六來找你,你千萬不要跟王帆說。”
我跟她約好星期六十一點在學校的門口奶茶店見麵,並再三保證我不會向任何人透露這件事,她這才轉身離開了。
事後班主任問我怎麼回事,我不得不撒謊說是找錯人了敷衍他,好在他沒有懷疑,僥幸蒙混過關。
接下來的幾天,我對這件事守口如瓶,再見到那個中年婦女,已經是4天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