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我何幹?”涼薄的話從她的口中輕輕飄出,不帶絲毫感情。
老皇帝眼底盛滿了濃濃的失望,夜風穿行而過,禦書房周圍那金絲帷幔飄揚著,那是風的形狀。
“十九年前,西南大旱,無數百姓餓死街頭,你娘她懷著六個月的身孕,親自去了西南,千金散盡,活命之恩,大過於天。”老皇帝的思緒漸漸拉長,恍若回到了過去與那個女子並肩作戰的歲月,盡管他一度覺得她那隆起的肚子格外刺眼,讓人很想捏碎。
老皇帝的心蕩漾在那美好的回憶裏,可鳳玖瀾的心卻越來越冷,“我娘親對西南萬千百姓有活命之恩,然後她的下場就是死,對嗎?”
明黃的男人那皺巴巴的臉驟然僵了,鳳玖瀾的話太過犀利,如同鋒芒,見縫插針,和那個女子截然不同。
他本想對鳳玖瀾說:西南的百姓是你娘用真心守護的,難道你忍心眼睜睜地看著無數百姓餓死街頭忍心看著你娘的心血化為烏有?
但是,鳳玖瀾的話卻將他要說的生生給堵住了,他無法忍受自己心愛的女人天天在別的男人身邊,無法忍受那個女人生下了鳳玖瀾後便再也不瞧他一眼,他每日在痛苦中度過無法自拔,所以,他派人下毒……隻要她死了,他的心就不用沒日沒夜地承受煎熬痛不欲生了……
鳳玖瀾的話無疑中牽動了老皇帝內心深處最複雜的地方,一時間禦書房中靜極了,隻有那跳躍的燭火在風中搖擺,發出輕微的響聲。
“所以,皇上不用找我,想必天璃人才眾多,我不過是個女子,我隻想和歐陽旭在一起。”鳳玖瀾把那兩份奏折再次反推回老皇帝的那一邊,笑意深深,最後那句話平靜淡然,卻從話裏行間透露出濃濃的愛意。
語至此,鳳玖瀾從座位上站起,轉身向著禦書房外走去,連最基本的禮儀都不守了,老皇帝看著她決然離去的背影,憤然咬牙,真是好得很,越來越不把他放在眼裏,這樣桀驁不馴的女人,絕對不是淩兒可以駕馭的!
鳳玖瀾才走到禦書房門口,就正門旁邊的兩個守衛以刀交叉攔住,她絲毫不看在眼裏,手輕輕一撥,揚長而去。
此時的禦書房裏,老皇帝腳邊的地上的奏折碎成了一片又一片,顏舒一走進來就發現了禦書房裏氣氛不對勁,老皇帝正在氣頭上,她一邊奉茶一邊輕聲問候,“皇上,發生了什麼事?”
“鳳玖瀾沒有答應。”老皇帝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閉著眼睛陳述著。
顏舒麵色不改,見狀立刻幫忙給老皇帝按摩肩膀,“皇上,西南……那邊聽說有個村子裏的人一夜之間全死了……”
“不錯,而且死的人越來越多,皮膚潰爛,但卻查不出任何中毒的痕跡,也不是瘟疫。”老皇帝向來不隱瞞顏舒什麼,這件事如今還被壓著,半點消息都沒傳出來,否則定會弄得人心惶惶。
“所以,皇上懷疑事有蹊蹺,讓鳳三小姐前往,如若命不好死在了西南,那也正了卻了一樁心事?”顏舒心知老皇帝對鳳玖瀾已經有了殺心,猜測般問道。
老皇帝眸子倏然睜開,眼裏精光畢露,“顏舒,有時候太聰明也不是件好事。”
“顏舒知錯!”藍色宮裝的女子立刻微笑著認錯,那份神韻少有能及,老皇帝喜歡的就是像顏舒這樣的女人,聰明知進退,而不是像鳳玖瀾那樣無法掌控。
“嗯,明日,是鳳玖瀾十九歲生辰,記得準備一份禮物,朕要親自去丞相府。”老皇帝不鹹不淡地吩咐著,心中非常自信,經過了明天,鳳玖瀾一定會乖乖地去西南,而這一局,是絕殺之局。
月光如水,清風疏影。
丞相府,湖中飛亭之上,有一美人兮,白衣勝雪,玉顏如畫,琴音從他指尖流瀉,時而若月出烏雲,時而似明月照江,時而如洪波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