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燈火通明,好似白天,隻留下一些幫忙燒水煮藥的下人,其餘的都打發回去睡覺了。我躺在院內的藤椅上看漫天繁星,不時轉頭看一眼右方緊閉的房門。很討厭這種感覺,如同‘前世’等在醫院的房門外什麼都不能做,不,應該說是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等,等那扇門開,等從門裏走出人來,等聽到的消息是會讓你高興的哭還是難過的笑。
“主子”
身旁突然響起的聲音微驚到我,但下一秒意識過來是誰喚我時,我是連頭也懶得移動半分,“走開。”
“主子,我知道是我的錯,不是我硬要拿裏麵的夜明珠就不會出事…”
我不耐煩地打斷他,“夠了,你剛醒過來,我不想和你說話,你走。”
“…是”
待身邊人起身離去,我才側過頭看小北步履瞞珊的背影,他的抗擊打能力真好,大夫看過他後竟說沒什麼事,隻因他急著趕回來傷到了內息才加重了傷勢,現配了藥,吃段時間再好好休息就可痊愈,想來小南的‘授武’方式不覺間讓小北也成為了一流的高手,畢竟耐打也是成為頂尖高手的必備條件之一。
可是,思竹的情況就沒有那麼樂觀了,想著又轉過頭看向依舊閉著的房門,慕容灸請來的這個大夫有些怪,讓下人們都在門外等候,隻讓慕容灸進去幫忙,慕容灸是什麼身份,為什麼肯給一個大夫打下手?而倉促間,慕容灸也隻和我介紹了一句,說‘這位是我的義兄’。那大夫看上去二十左右,年紀上給慕容灸這個十三、四歲的小子當大哥一點沒問題,可還是那句話,慕容灸是慕容家的二公子,豈是平常人家可以攀附的。不過想到慕容殊和我說過他這個弟弟就愛結交天下能人異士,也許能夠解釋。但在我眼裏,慕容灸可不是個不問背景隻看投緣的豪爽之人。搖了搖頭,眼下這些都不是我要想的,也許我該想想,若是思竹過不了這一關,我當如何?是摘了‘遲暮’就回建州,還是留在矜國找那晚打傷思竹的人?隻是,就算被我找到又如何?罷了,還是等門開了再說吧。
其實我的心挺平靜的,這感覺雖是情理之外卻是意料之中,畢竟思竹也不是那個能挑動我心弦的人。我‘認定’我的心自重生後就生了疾病,不要說會感到心動、心痛,就連基本的跳動好像也是感受不到的,仿佛我隻是個‘行屍走肉’,心不知遺失在哪了。顧奕涵快死的那次我也隻是氣惱,不是難過就更不是傷心了。
‘吱呀’木門,被拉開了。
我想過起身的,但還是躺著沒動,也沒說話。
四周很靜,好像從我回府起,就再沒被蚊子叮咬過,在這蚊蟲繁殖的春季真是難得,應該是頭上的紫檀木簪起效果了,傳說帶上它,蛇蟲鼠蟻都會避開,看來是真的。
慕容灸緩緩走過來“小米,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可……”
四周很靜,春季的夜晚本是萬物生發的時候,為什麼一點鳥啼蟲鳴的聲音都沒有呢?都去睡了嗎?可也不該這麼安靜啊。那麼,是真的很靜。還是,我聽不到?
“小米,你…你沒事吧。”
我轉過頭看著慕容灸,看到他臉上的一些細汗,看到他的嘴一張一閉地,卻聽不到任何聲音,想開口問他說了些什麼,可正要開口時,聲音便進入了耳朵,‘小米,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可……’這種感覺很奇怪,因為兩個人靠的很近,你明明已經看到他的嘴動了,可聲音卻像是要在周圍轉一圈才能進入你的耳朵,而聲音從耳朵傳到腦子又要很長一段時間,等我反應過來慕容灸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麼意思時,他的第二句話才傳到我的耳朵裏。
閉上了眼,平靜道:“嗯”。
“小米,你節哀。”慕容灸沉重道。
“嗯”
眼睛雖閉著,卻能聽到慕容灸因蹲下而發出的衣服摩擦聲,耳邊響起了微帶些急躁的聲音,“你給點反應好不好?”
睜開眼睛,看著身旁皺眉的慕容灸,道:“是我的仆人死了,你做什麽要這樣激動?再說我不是給了反應,應了你嗎。”
我話方說完,就見慕容灸一臉頹敗的樣子,語氣已顯煩躁,“真被大哥說中了,你竟沒什麼反應,算了算了,我騙你的,思竹那小子沒事了,大哥正在裏麵收拾東西,馬上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