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W:210|H:140|A:C|U:http://file2.qidian.com/chapters/201312/20/2296111635231695650234343591541.jpg]]]這個冬天,倫敦冷得有些異常。
連續幾日的凍雨好不容易止住,隨之而來的便是紛紛揚揚的大雪。對於這座位於英國最南端,毗鄰英吉利海峽的國際大都會來說,雪是極為罕見的。和中北部的一些城市,諸如曼徹斯特、約克或者格拉斯哥動輒零度以下的天氣不同,終年被北大西洋暖流包圍的倫敦可以說是聯合王國最溫暖的地方之一了。因此,倫敦和居住在這裏的市民們對這樣超乎尋常的嚴寒毫無準備,整座城市顯得有些無精打采。
但大雪並沒有影響位於帕克巷的洲際酒店開始它繁忙的一天。這座享有盛譽的五星級酒店擁有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海德公園、格林公園、白金漢皇家花園和聖詹姆斯公園都位於洲際酒店附近;酒店的東北角是梅費爾(Mayfair),倫敦獨一無二的上流住宅區,而酒店的西南角是著名的騎士橋(Knightsbridge)商業區,世界聞名的哈洛德(Harrods)百貨公司就坐落在那裏,當然,如果再往南走五分鍾,我們還能看到奢華的伊頓廣場(Eaton_Square),這裏有著全倫敦,乃至全世界最昂貴的公寓住宅;而在酒店大堂前,則是倫敦市的著名地標——皮卡迪利圓環(Piccadilly_Circle)。每年,這個圓形廣場都會接待數千萬人次的旅客。因此,可想而知,被這些著名景點環繞的洲際酒店的大堂會是怎樣的一番繁忙景象,人流如同冬季的泰晤士河水一般奔流不息,各種語言各色口音的交談聲和旅行箱底滑輪的滾動聲交織成了一首美妙的交響曲。
遺憾的是,艾利西亞-本內特(Alicia_Bennett)顯然沒有心情去欣賞這種繁忙的魅力,她坐在洲際酒店登記處前的乳白色沙發上,右手不停轉動著手中的黑莓手機,而那雙美麗的淺褐色眼眸則在四處張望,腦後的亮棕色馬尾隨著主人的動作不停地擺動,在空中劃出美妙的痕跡。這是一個美麗的女孩,大堂裏至少有十五個心潮澎湃的男人和三個嫉妒的女人在暗暗打量著這個尤物。但除了完美的鵝蛋臉、光滑如大理石般的額頭之外,他們也注意到了女孩微微皺起的眉頭——一定有什麼事在困擾著她。
沒錯,的確有事情在困擾著艾利西亞,這件事——或者說這個麻煩的人——在這短短的三個月之內成為了她唯一的煩惱。
艾利西亞輕輕歎了口氣,她一邊揉著因為睡眠不足而有些發脹的額頭,一邊看向大堂左側緊閉的電梯大門。
約翰尼-施瓦茨(Johnny_Schwarz)。艾利西亞咬牙切齒地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心中的惱怒又加深了一分。自從接受這份私人助理工作以來,這個不學無術,貪圖享樂的富家子給她帶來了無窮無盡的麻煩:先是在邁阿密的夜店裏和人幹架被抓進了警察局,後來又醉醺醺地闖入位於紐約百老彙41街的倪德倫劇院,大鬧《吉屋出租》(Rent)的演出現場,惱怒的主辦方在將他扔出劇院之後,對其施以了永久禁止進入倪德倫劇院觀看演出的懲罰。這還不算完,這個該死的敗家子還飛到英國,在倫敦著名的Fortune賭場裏輸掉十萬美金之後,跟一個剛剛認識的投機販子達成了協議——以兩千五百萬美元的價格買下一支名不見經傳的足球俱樂部。這些事都還在艾利西亞的忍受範圍之內,畢竟它們是可以用錢擺平的,而施瓦茨家族最不缺的就是錢,作為私人助理的自己唯一要做的,就是不停地開支票解決這些麻煩。可是,這個混蛋居然讓她在倫敦的寒冬裏六點半起床安排回程的事宜,而自己卻在房間裏呼呼大睡到現在。艾利西亞隱隱作痛的腦袋和身體裏每一個嗜睡細胞都在告訴她,這種行為慘無人道,不可容忍。
要不是因為每年能拿到十五萬美元的年薪,這份工作她早就不幹了。艾利西亞瞥了一眼手上最新款的黑莓手機和Fendi腕表,這是她作為助理拿到第一筆工資之後給自己的獎勵,想到這裏,艾利西亞心中的煩悶頓時少了許多。至少這份工作酬勞不菲,不是嗎?
“本內特小姐,”就在艾利西亞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瘦小的中年印度男人吃力地撥開人群朝艾利西亞走來,他穿著一身漂亮整潔的白色禮車司機服,腳上的棕色皮鞋油光鋥亮,一看就知道它被認真地護理過。
“拉吉(Raj)。”艾利西亞朝他綻開了一個迷人的笑容,珍珠般的牙齒白的有些耀眼。她對這個友善熱情,總是掛著一臉笑容的印度司機一直很有好感,“打聽到了嗎?”
“是的,本內特小姐。我聯係了希思羅(Heathrow)機場,他們預計這場雪下午兩三點就會停,再算上清理跑道的時間,我們的飛機四點二十就可以起飛了。”拉吉用袖口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把手上一直攥著的黑色寬簷帽戴了上去,這頂帽子實在太過寬大,登時就遮住了矮小的拉吉一半的頭,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滑稽。拉吉四下張望了一番,並沒有發現雇主的身影,“施瓦茨先生還沒起床嗎?”
“沒錯,施瓦茨先生還在睡覺。”艾利西亞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她把睡覺這個詞咬的特別重。
“我想你該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本內特小姐。”拉吉聳了聳肩,“施瓦茨先生昨天晚上玩得那麼……盡興,今天會不會身體有些不適?我的意思是,我們這些打工的可不希望自己的老板出什麼事,對不對?”
“你說的很對,拉吉。”艾利西亞朝拉吉笑了一下。她站起身來,理了理黑色的緊身裙,抓起放在一旁的公文包,“我到上麵去看看,你先去熱車,好嗎?”
“如你所願,本內特小姐。”拉吉笑著做了一個不太標準的脫帽禮,轉身朝大門口小跑而去。
艾利西亞被逗得撲哧一笑,但旋即這笑容便被無奈的表情所取代。她搖了搖頭,雙手將公文包抱在胸前,慢慢朝電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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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呻吟了一聲,慢慢睜開了眼睛,刺眼的燈光讓他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
“真******……”感受到了背部和頭部撕裂般的疼痛,男人忍不住想要大聲叫喊,但到了嘴邊卻變成了嘶啞的咽鳴。
“Fuck……”如被烈火般灼燒的咽喉促使男人的身體離開冰冷的地板,他四下張望,尋找著可以飲用的水。
“水……”男人聽到了離自己不遠的洗漱台上,那根水龍頭中滲出的水發出的滴滴答答地聲響。他咬牙忍受著痛楚,一隻手摸著鑽心般疼痛的後腦勺,一隻手扶著洗漱台的邊沿,勉強站了起來,身體好像比平時沉重了不少。男人吃力地扭開水龍頭的開關,急切地俯下身去,大口大口地吞飲著甘甜的水。
不知過了多久,喉嚨的灼燒感不再那麼強烈,幹裂的唇瓣仿佛也已愈合之後,男人滿足地輕歎了一聲,他抬起頭來,有些疲憊地看著鏡中的影像。
而浮現在鏡中的,是一個同樣疲憊,但卻無比陌生的身影。就算男人的腦袋再怎麼疼痛,意識再怎麼模糊,他也清楚地知道,鏡中的這張臉,絕對不屬於他自己。
這不是約翰尼-薑的臉。
約翰尼-薑怔怔地看著鏡子裏那個長著一頭深棕色卷發,一雙碧藍色眼眸的陌生人。這是一個高大的白人男性,大概有6英尺2英寸,從他標致的五官中男人可以依稀地看到一絲帥氣與性感,這個白種男人以前一定是一個漂亮的男孩,不過遺憾的是,這些美好的特質都被過度的肥胖所掩蓋了,他本應該尖俏的下巴變成了難看的雙下巴;原本應該浮現在胸部和腹部上的,象征著健美和力量的肌肉線條,此時卻被臃腫的肥肉所替代,而下眼瞼周圍深深的黑眼圈讓這個白種男人顯得有些蒼老、疲憊而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