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也許他真是太緊張了,以至不小心引亂了內息,隻覺胸口窒悶感直往上升,緊接著氣血翻騰似乎集中了他全身的力量,就要從衝破頭頂而去!比走火入魔更嚴重,這情況很糟糕,自己學武以來從沒出現過這種狀況……
刻漏上就快滴到巳時,也就是陽時。是他生辰,也是他皇兒的生辰,他沒去看《天機賦》上寫什麼,他的皇兒一定要比他……長命。
太後也望向刻漏,極度憂慮的目光捕捉著他的輕微舉動,她要鎮定,一定可以跨過去了!
岱融控製著體內排山倒海的血氣衝撞,若無其事地對她笑笑,他明白母後在擔心什麼。可是他知道自己就快堅持不下去了。他倏地起身,才轉過身,喉嚨一熱嘴角已溢出鮮血,他沒有伸手去擦,隻背著太後強作鎮靜地說:“我去看看她。”
“融兒……”太後也起身,不緊不緩跟在他身後。
兩旁的宮婢侍衛都低著頭,自然沒有人發現:此刻他們皇上嘴邊竟然淌著駭人的血,一張絕世無雙迷倒眾生的臉迅速煞白又迅速泛紫,一白一紫交替的頻率越來越快,最後紫色停留的時間明顯長些,這時的皇上是絕美又妖嬈!
寢室的門被推開,岱融艱難地邁著沉重的腳步一步一步踱進去,最終不支地坐在桌子旁邊,背著門口,隱約看到珠簾裏頭的忙碌,娘子的叫喊聲此刻聽來不大真切,原來聽力都開始遠離他了。
一名出來取東西的穩婆掀開簾子正好迎麵看見一麵發紫眼睛血紅的皇上,嘴角還淌著血!穩婆驚魂三秒要受驚喊聲,夜岱融緊皺眉,以體內餘下的力量凝聚出一支冰針發向她,穩婆無聲倒在一邊……
太後進來時正好看到倒下的穩婆子,她驚!而背著她的融兒腳下地板上是一灘觸目驚心的血跡!她大概也猜到了些什麼,但還是不能接受這個預言會成真,輕喚了一聲融兒,又趕緊捂住自己嘴巴,怕自己把他的靈魂驚走了。
簾內的其他穩婆並沒發現簾外的狀況,盡心引導著:“皇後,吸氣,用力!”
融兒?劇痛中煎熬著的雪琪似乎聽到有人喊皇上,同時也感受到一注深情痛苦的目光,從外麵透進來,似乎要給她力量。
“皇後,再用力,就快了!”
一定是岱融!雖然沒看見他,雖然自己痛得死去活來,她還是感覺到他的存在。對,她一定要平安把他們的寶寶生下來!宮雪琪,你要加油!
皇兒……夜岱融使盡全身力氣勾出一個笑容,皇兒,父皇就要堅持不下去了,父皇好想好想見你一麵,父皇要跟你說:好好照顧你母後,代父皇好好照顧她,還有,叫她別生父皇的氣,父皇不是有意欺騙她的……皇兒……娘子……
生命之氣衝破肉體,一束強烈的紫光從岱融頭頂衝出,嫋嫋上升、脫離他的身體,圍著他形成一個圈子,似一股有生命的靈氣,卻止不住地擴散、擴散!
太後像瘋了一樣想衝過來,卻受紫光反彈挫倒在地上不得接近,她悲慟地伸出雙手想挽回:“不要!求求你們,不要離開我融兒,不要帶走我融兒!”
雪琪的心被狠狠撞擊一下,誰要帶走岱融?她掙紮中也聽到了太後的慟哭,一定發生什麼事了!痛,劇烈的痛,由心底直抵腹部,她緊咬著牙,“啊……”
痛的極限,終於達成了一種解脫。隱婆移開了讓她得以看到簾外的情景。
紫光!妖嬈絕美的紫光!紫光的中心是一個熟悉的身影,那麼驕傲的一個身影此刻卻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太後就伏在他身上慟哭。
痛?
身體上的痛已經沒有知覺了;而心頭上的痛居然也感覺不到了,有的隻是不敢置信與驚駭!身邊之人什麼動作什麼表情她沒注意,她的眼睛就死死盯著那圈紫光,她看見紫光開始蹁躚離開岱融的身體,聚到半空,閃出一行字:若為帝,命二十二;若不為帝,命不詳,而國危。
她沒忘記,今天正是他二十二歲生辰!
可是,不是這樣的,他跟她說過,《天機賦》上的咀咒不是這樣的!
“哇……”
生新兒第一聲哭聲傳遍室內。
紫光,滿眼都是紫光,隻有紫光,絕望的紫光。
雪琪最終不支瞌上疲憊的雙眼。岱融,你給我起來,你不醒,我便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