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相府,兩人徑自到了午門外。
文武百官或是痛哭,或是長篇大論地說著心中憤慨。
這種讓人啼笑皆非的情形,應該說這是蒼霂稱帝多年來的成功之處——若非深得人心,這些人又怎會在明知江夏王手段狠戾的情形下還冒死求見,隻為得知蒼霂還在不在人世。
蕭瓏裹緊了身上的銀狐大氅,站在角落中觀望。
平日自己一襲男裝,跟在龍九身邊進進出出也就罷了,今日卻是因為年節之故女裝打扮,若還亦步亦趨跟隨龍九,怕是更會引得群情激憤。
能幫他的不多,就為他減少一點麻煩。
一襲玄衣的龍九登上城門樓,居高臨下審視著在午門外跪地歎息痛哭的群臣。
他的語調威嚴肅冷:“皇上龍體抱恙,需得靜養,不欲麵見何人。諸位請回。”
片刻沉默後,群臣長歎痛哭的動靜反倒更大。
蕭瓏看著不由生氣。
哭什麼呢?
皇上若是真駕崩了,龍九昭告天下又如何?他真想弑君奪位的話,又何需這些繁瑣的手段?
這不是成心找茬外帶找死麼?
她都是這麼想,何況龍九。
龍九抬手喚寒燁:“一刻鍾,執意生亂停留者,杖刑。杖刑不知悔改者,杖斃!”
他語聲不高,卻能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裏。
為皇上喪命,其實是很多人一生的抱負。有些人為官一生,也不能做出什麼豐功偉業,卻能因為一死青史留名。
所以,很多人因此愈發激奮。
讓他們沮喪地是龍九緊隨而後的一句話:“凡鬧事生亂不知收斂者,史冊上除名,後代永不為皇家續用。”
這招就太狠了。
不要命了都不能換個美名……生死都沒個奔頭了。
眾人半數陷入了歇斯底裏之中,更有甚者,站起身來痛罵江夏王手段殘忍釀下的慘禍。
龍九似是充耳未聞,命人備下桌案、美酒,就在城門樓上飲酒。
他不怕這些人與自己僵持,更不怕這些人自尋死路。
另一方麵來講,他希望這些人死去。
太聒噪,他容忍這些時日,早已到了極限。
他此時在等待的,是一刻鍾的時限。
高高在上之人,太冷靜;下麵眼看就要介入生死兩難之人,太焦躁。
兩相對比,讓蕭瓏這冷眼旁觀之人心生寒意。
北風呼嘯,夾帶星星點點雪花。
雪花慢慢變成鵝毛大雪。
天寒地凍,喧囂擾攘之中,龍九卻似如沐春風。
一刻鍾時限已至。
戶部尚書、吏部尚書被拖出人群,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施以杖刑。
不知悔改的結果,是越來越多的人被拖出去杖刑。
麵無表情的黑衣侍衛、鮮紅的血、雪色地麵對比鮮明,形成了慘烈的一幕。
嗅著濃烈的血腥氣,蕭瓏險些作嘔。
她慢慢移動腳步,去了養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