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延恪用自己的轎子將我與蘇玖送回了蕭府南苑,之後在二嫂那換好衣服才回自己院子,倒也沒有惹來大家的疑慮。
向延恪說今早小梅來找二哥,恰巧他到這傳皇上口諭,讓二哥進宮商討出征事宜。進宮麵聖是一刻都不能耽擱的,向延恪便向二哥保證,定會尋到我,才讓二哥安心。
此時我倚靠著窗沿,看著屋外花圃冒出新嫩的小芽,明天,你便要出征了,等你歸來時,宛園裏,應該是紫菀盛開了吧…
“小姐,二少爺也來了。”聽了蘇玖的聲音,我才回過神來,她的傷口昨日已讓大夫好好處理過,想來也不會有大問題,本是讓她休息上幾日,可這丫頭本分得緊,一刻也不閑下來。
與二哥坐在偏廳,讓丫頭們斟好茶,便都退開來了。
兩人安靜地抿了會茶,便聽見二哥悠悠聲音:“二哥明天便走了,你二嫂,一切拜托了。”
我點點頭,這偌大蕭家,怕也隻有二嫂可以親近,“一路保重,我們等著你凱旋歸來。”
“會的。”說完從懷裏掏出信箋遞給我。二哥雖什麼都沒說,我卻清楚,是太子的信件。
將信收好,又道:“皇上這次遣了你與太子前去,自然很是看重,齊家與蕭家一直不算太親,可總歸有小姑姑這層關係,二哥…”
“放心,我沒那本事削了齊家兵權,不過是皇上相互製衡的把戲。”
我私心還是很惦記曾經護我的齊家,聽著二哥這般說,也是安心,“太子頑劣不聽勸,二哥還要多上心。”
“你,明日不去送送我們?我想太子,很想見你…”
一個姑娘家去送隊出征,成何體統。遂笑道:“會見麵的,待他凱旋回來那天。”之後遞給二哥一個平安符,“這個幫我轉交太子殿下。”
那是我昨夜親自縫製的平安符,法華寺隻求來一隻,交與了二嫂。而這個,不過是我的一片心,一個寄托…
我針線活不是很好,二哥許是看了那蹩腳的針線,歎息一聲:“哎,難得你們這麼深的情誼。我倒是擔心,太子不在的這些時候,若出變數,可…”
二哥欲言又止的,我心下也明白,“我與太子,不是二哥想的那樣。”
二哥無奈搖搖頭,
“隨你們罷,隻是我這個外人都看得出,你又何苦自欺。二哥勸你一句,離寧王遠些,否則要傷人傷己的。”
我沒有回話,靜靜地看著二哥,我知道二哥對我算好的,可有些事情,他卻不能替我定奪。人總歸,是跟著自己想法走。
二哥不再重複這些話題,隻站起身要走,隨後好似想到什麼,又道:“對了,在府裏,還是給自己留個心腹好些。平時有些事,不方便自己過手的,有個丫頭出麵,便利許多。聽說你那些丫頭都是母親給安排的?你若需要,我可以給你一個丫頭,絕對忠心。”
我搖搖頭,“這個我自會安排,二哥不必操心。倒是三妹真要向你討個丫頭,不知道二哥可舍得給。”
蕭梓默好奇聳肩,“誰?”
“蘇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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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似有鑼鼓震天聲,喧囂不斷,抬頭仰望蒼穹,你與我,還在同一片藍天下,足以。
感覺身邊有人走近,我沒有回頭,仍舊仰視天空,“聽到什麼聲響了嗎?”
“三小姐,這宛園裏能有什麼動靜?府裏最僻靜的,當屬這兒了。”
我笑笑,可是我聽見了,我聽見了銅鑼列陣,百姓歡送他遠征;我亦看見了,看見他跨馬而上,含笑睥睨全城。那樣自傲自得的他,活靈活現地浮現在腦海中。浴血奮戰、保家衛國,是他自幼的夢想,今日,他會是何等意氣奮發?
“三小姐?”旁邊蘇玖試探地喊了句,可能不理解我的出神。
我回頭,坐到桌案旁,“有事?”
蘇玖迅速跪下,磕了三個響頭,“謝謝三小姐將奴婢姐姐放出府,此番恩情,奴婢永世記得。”
我沒有回話,蘇柒是我讓二哥放出府的,並給了一些銀子過活,若她運氣好,遇個好人嫁了,這一生,倒也平平順順,不再奴顏婢膝了。隻是,玖丫頭,世上沒有那麼多便宜事,你姐姐走了,該是你全心回報了吧。
“蘇玖今生願跟在三小姐身邊,惟命是從,不再二心。”
蘇玖是個謹慎的丫頭,拋開了恩情,她那夜也認清楚了,我不會輸與大娘的。蘇柒的事,給她個台階罷了。“惟命是從,不再二心?你可明白,有些話一點說出,便是不可更改的,否則,會要付出代價。”
“奴婢曉得,奴婢是鐵了心跟著主子,不管主子今後如何,身邊總有奴婢陪伴伺候。”
我看著跪地的蘇玖,笑了笑,“起來吧,該做什麼,便繼續做。大娘那,我不介意她多知道些我的事情。這蕭家上上下下,怕是許多事都瞞不過那個女主人。不過你的心可要拎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