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你是我妹妹,別人,我信不過。”
信不過?我該為你的信任感激涕零麼!我搖搖頭,“你怎麼舍得,怎麼舍得皇上?你愛他啊!你不是蕭家的棋子,你是皇上的妻子,太子的母親。”
姐姐眼神有絲絲迷惘,帶著甜蜜的苦澀,“他是我今生最愛的人,為了他,我悉心疼愛了翕兒十多年,隻為得到他的眷顧,即便是多看我一眼,我亦甘願。我不為蕭家,一切,隻為他。”隨後看著我,道:“姐姐這些年待你不薄,翕兒更是對你嗬護,可否為了我們,犧牲一些東西?”
我搖頭,死命地搖頭:“你憑什麼認為給了我一個家便是天大的恩賜?又憑什麼覺著這些年的照拂夠我死心眼用一生來還?我不會,我不肯,我不願!我的人生是自己的,從出生開始,我娘親便告訴我,我不欠蕭家,是蕭家欠我的。”
我很是激動地起身,一步步退後,心底有一個聲音告訴我,我不能再麵對姐姐,這個看似柔弱,卻想要吞噬我一生的人。
“你以為你母親不欠蕭家麼?你當你母親為何被送去的山西?”
姐姐每一個字似乎都打在我心尖上,我咬著唇,感覺有些我堅定的東西要被揭開,我呐呐道:“是大娘不容人。”
姐姐笑了,笑得那樣肆意,那笑容戳疼我的心,“不過多納個沒有身份的妾室,你又是個女兒,我娘會怕你們麼?原本,我有個弟弟,若能長大,該是和梓默一般年紀…”
體內似乎有什麼東西碎裂,眼淚不自覺湧出,如斷線的珠子,怎麼也止不住,我大聲回吼:“那是你們的事,和我有什麼關係,我不想聽不要聽!要我入宮為妃?你們做夢!做夢做夢做夢!”
我沒有理會身後的姐姐,我隻想逃,逃離這壓抑的子宸殿,逃離那殘酷的過往,隻願一切都沒有發生,我還是倚在娘親膝上的小梓菀,聽著娘親唱歌謠的小梓菀,那個無憂無慮的小梓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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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跑出子宸殿,跌跌撞撞,我也不知道身處何處,隻知道,我不想回去,隻要遠離姐姐,遠離子宸殿便好。
嘭!腳下被什麼絆住,整個人直直摔下,我就這麼全身貼著地麵,嚎啕大哭起來。我不知道摔著哪裏了,隻知道,全身都疼,身疼,心更疼。我的娘親是個多麼善良溫婉的人,所有的惡毒隻有大娘。欠我們的是父親和大娘,那個孩子夭折,與我母親沒有關係,沒有!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到再沒有聲音,隻能哽咽抽泣。卻還是趴在地上,一點不願意起身,就這樣,背朝陽光,讓一切陰暗阻隔開來。
“梓菀?”
耳邊似乎傳來聲音,我不想聽見,裝作不知,繼續趴著,感覺好累好累。似乎有人將我抱起,輕柔的指腹拂過我的臉頰,為我擦拭眼淚。我依舊抽泣,那人也不言語,手中動作愈發細致柔和。
不知道這樣的姿勢多久了,我才聽見耳邊的聲音,“怎麼了,梓菀?”
我回頭,看清是向延恪,於是整個頭埋在他的懷裏,“恪哥哥。”
向延恪樓緊了我,撫摸著我的後腦,“傻丫頭,為何哭?若不是我正好往子宴河去,這兒這麼偏,怕是沒人注意到你。”
原來不知不覺往宮後頭的子宴河跑來了,我窩在恪哥哥懷裏,抽泣道:“我不要待在宮裏,恪哥哥,帶我離開,我們遠遠離開,再不回來了。”
“怎麼了?”
“我要離開,這裏隻會一點點把我撕碎,到最後體無完膚。”聲音嘶啞,連我自己都辨不清。
“可是受了委屈?和恪哥哥說說吧。你看你小臉蛋髒的,去子宸殿先洗洗吧。”
聽見子宸殿三字,我渾身一抖,死死抓住恪哥哥衣袖:“不,我不要去子宸殿,不去不去,她會把我關在宮裏一輩子,我不要入宮,不要。”
感覺恪哥哥身子一抖,之後一片靜默,還是他率先開口安撫:“好,我們不去子宸殿,出宮去,我送你回家。”
回家?回哪個家,我還有哪個家?我愣神一會,之後更是慌張,大吼:“不回家,那是地獄,不回去,他們會送我入宮,他們需要又一個皇妃保障利益,最後,我還是老死在深宮裏。”
越說越激動,想要掙開向延恪,卻被他死死抓住,“好好,好,我們不去蕭府,不去。”他將我重新摟回懷裏,“不去蕭府,不入宮,梓菀,你還有我,你還有我。”
聽了這話,我才安靜下來,靠在恪哥哥懷裏,仿佛時間靜止一般,心裏格外安定。是啊,我還有他,還有我的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