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璃連一個眼神都沒賞給他,神色淡然的徑直走向座位,款款落坐。
修長白皙的十指緩緩探出雙袖,輕按琴弦之上,手指骨節分明,白皙的雙手與漆黑的琴麵形成鮮明的對比。
顧璃閉目凝神,並未急著開始彈奏,就在眾人有些等的不耐煩時,她霍然睜開平靜到不可思議的雙眸。
與此同時,優雅白皙的手指開始撫過琴弦,傾音閣內,碎玉,珠盤之音漸起,清如濺玉,顫若龍吟。猶如平靜的湖麵被激起簇簇美麗的水花,動人心弦的漣漪在每個人心中蕩漾開來。
纖手撥弄琴弦,琴音起跌往返,每每欲揚至高處卻又頓返低沉,琴音九轉九折後,慢慢變的輕遠,淒惋。如一枚冰雪,融泥化水,似一片枯葉,身埋意終。
玉指輕壓,傷黯之音一頓。素手忽然高揚,昂揚豪邁之音回蕩,琴音連綿,似烈酒入腸,膽憨氣壯,又如驚濤擊岸,洶湧澎湃、一往無前。
閣內眾人聽的癡了,胸中竟湧起一股舍身取義的豪氣。傾音閣二樓的某處,原本看戲的兩個男人也深深陷入琴聲而心潮澎湃不已。
顧璃雙手忽然急撥琴弦,琴音豪氣不改更添絲絲殺伐,頓措有韻,亂中有序,一起一伏,一折一返之間盡顯跌宕之意。
閣中眾人的心跟著這琴音連續的大起大落,因而呼吸變的急促,臉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紅。
琴聲響至高潮,琴音激蕩間,盡是錚錚金鐵之聲,仿若無數金戈鐵戟在眼前揮舞、碰撞。但那琴音中的豪氣卻未被壓製,殺伐之意不曾消散,隻是斂於金鐵聲中,隱而不發。
顧璃玉手一轉,纖指在琴弦上交錯,一時間金鐵之聲大作,而那隱而不發的殺伐之音卻咻的消聲匿跡,不知為何閣中眾人的心裏竟染上了濃濃的悲愴。
但顧璃的玉指卻依然在撥動著琴弦,原本整齊的錚錚金鐵聲不知何時變的淒涼,仿佛經過一場激烈悲壯的戰爭,結束之後隻剩滿目瘡痍,屍橫遍野,徒惹世人哀歎。
也就這時,一道殺伐之音驟響,顧璃雙手壓琴,所有的琴聲忽然盡消,傾音閣久久鴉雀無聲。
顧璃淡然起身,修長白皙的雙手被攏於衣袖中,絕美的臉上卻一片平靜,仿佛剛才演奏之人不是她一樣。
再看閣內眾人,個個臉色潮紅,呼吸急促,心情激動而難以自抑。
“敢問姑娘……不,敢問郡主,這是什麼曲子?竟然如此的慷概激昂,扣人心弦。”最先回過神來的是柳依雪,她嬌美的麵容布滿紅暈,盈盈秋眸泛起水光,一隻芊芊玉手捂住起伏不定的胸口,似乎還未從那場金戈鐵戟的碰撞中回過神來。
曲子?她好像還未給這首曲子命名?顧璃想到她作這首曲子的緣故,聲音忽然低落起來:“此曲名《葬器》。”
“葬器……”柳依雪粉嫩的唇輕喃著,回憶起剛才的曲子,似乎明白了什麼,眼底恍惚了下。
一聲輕歎,肖澤忍不住苦笑:“看來勝負已經分曉,冷大小姐,這可不是我們傾音閣故意針對。”說完,他目光似笑非笑的瞥向冷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