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區淮石路第十七號。
天色沉黯,左靨站在門前手微微抬起,但卻怎麼都敲不下去。
她……該怎麼跟薛瑤瑤解釋呢?
猛然間,空中一個炸雷將左靨從沉思中喚醒。
左靨神色一緊,抬頭望天,隻見黑雲越聚越密,前後不見邊際,讓整個世界都變得灰暗起來。雖然街區的路燈早已亮起,但在這樣的境況下卻像是風中殘燭一般,搖搖欲墜,似乎下一刻就會熄滅。
——已經沒有時間再想那麼多了!
遲遲停留在半空中的手終於重重地敲在門上,左靨深吸了一口氣,急聲道:“遙遙,快開門!”
並沒有讓左靨等太久,麵前那扇門就被主人從門內拉開。此刻不過是早晨五六點而已,薛瑤瑤穿著印著可愛係的小碎花的睡衣,困頓地揉著眼睛,聲音含糊:“怎麼了?小靨?”
“事情沒有時間解釋了,”左靨抿了抿唇,“你相信我嗎?”
揉眼的動作頓了頓,薛瑤瑤清醒了幾分,困惑地偏了偏頭,“當然啦!”
雖然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答案,左靨卻依然感到心裏一暖,一直抿緊的唇也微微一鬆,流出一絲輕微的笑意。但還沒有等左靨高興得再久一些,空中又是一道悶雷,緊接著,冰冷的雨滴伴隨著狂風從天空傾斜而下,瞬間就將毫無防備的左靨澆了個透心涼。
薛瑤瑤倒抽口氣,扯著左靨的手道:“小靨!快進來!”
反手握住薛瑤瑤的手,左靨搖頭拒絕,“沒有時間了。”
“什麼?”
“瑤瑤,離開這裏,越快越好!越遠越好!”
薛瑤瑤仍然沒有反應過來,遲鈍道:“什……什麼?”
“沒有時間跟你解釋了,不過……相信我,好嗎?”這一天的左靨走得十分匆忙,所以也並沒有帶上平時用來掩飾的黑框眼鏡,所以伴隨著天空忽明忽暗的雷光,薛瑤瑤第一次這樣清晰地看到了左靨的眼睛。
漆黑的、冰冷的、尖銳的……獸瞳。
那絕不是人類會有的眼睛!
薛瑤瑤眼神一縮,然後越過左靨望向天空。
沉沉的黑雲漫無邊際,雷電在雲層翻滾,大雨滂沱,伴隨著冰冷而不祥的氣息。
視線轉到眼中暗含焦慮的左靨身上,薛瑤瑤露出一如既往的可愛笑容,“好!”
心中一鬆,左靨點了點頭,轉身就要離開,但薛瑤瑤卻沒有絲毫鬆手的意思。左靨一怔,回頭望去,隻見薛瑤瑤依然是笑著,但是那雙總是無憂無慮的眼睛裏罕見地露出了一絲擔憂,“小靨……”頓了頓,薛瑤瑤溫柔道,“我們一起走吧!”
左靨無聲地笑了起來。
“能認識瑤瑤,果然是件很幸運的事呢。”左靨那雙圓圓的貓瞳彎了起來,“不過,不需要擔心我,我不會有事的。”
“我可是……左靨啊!”
薑訣仔細地看著眼前的這個人。
像金子一樣璀璨耀眼的金發,像藍寶石一樣透亮的眼睛……從外表來看,眼前的這個人跟前一刻一點區別都沒有,但是薑訣卻知道,眼前的這個人已經徹底成為了阿法爾斯——不是空有阿法爾斯之名的靈魂碎片,而是真正的,暗之主阿法爾斯!
這一切都發生在他眼前,但他卻毫不知情!
這怎麼可能?!
雖然眼前這人冠上“阿法爾斯”之名,但他明明隻是阿法爾斯一塊靈魂的碎片……在靈魂都不完整的情況下,阿法爾斯為什麼會醒來?!
而且,不需要拚合靈魂就直接醒來的阿法爾斯,自然就直接跳過了長達百年的虛弱期,也不再是不需要注意的小人物,而是擁有了真正與他抗衡力量的人!
不過……
薑訣唇邊譏嘲的意味越發濃烈。
還是不夠看啊……
“阿法爾斯。”此時此刻,這條街道……不,這個城市已經變成了兩個王之間的戰場,秦卿自然得遠遠退開。薑訣自然也不會再為那個曾經的臣子分去一絲的注意力,而是站在半空中,冷冷地看著阿法爾斯,譏嘲道,“你終於還是醒了。”
——你發誓若新任光之主不曾出現,那麼暗之主也不會醒來。
——可是你醒了。
——你違背了你的承諾!
明白了薑訣未盡的話語,阿法爾斯露出一絲苦笑。
雖然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沉睡著,並創造出了另一個人格代替他活著好抑製他的蘇醒,除非是萬不得已的時候,不然絕不會將他從沉睡中喚醒。而……現在就是那萬不得已的時候。
此刻的他的確是醒了,但是匆忙卻不完全的蘇醒讓他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而殘破的靈魂更不可能一直將這樣的狀態保持下去,所以,也隻能速戰速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