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淩澤是在第十二天率領精兵趕到西北的,途中特意往上饒去了一趟,明裏是說送莫西回去,暗地裏,是他想要更進一步的了解這個人的身家背景。果不其然,十幾天的相處,讓沈淩澤從心裏接受了莫西這個人。他雖然渾身貴氣,可卻並非他所想王侯門第之輩,再加上莫西醫術了得,武功了得,他從心裏欽佩這個有勇有謀又有才氣的少年。
一行人趕到西北涼州之時,涼州守衛已經同柔然大軍僵持了五日。涼州城易守難攻,柔然大軍雖然來勢凶猛,卻久攻不下。
當日沈淩澤登城樓觀望之時,心中便已經有了計較。等他回到行軍大營傳召涼州大都督時,大都督甫一入帳,沈淩澤便已經冷著聲問了話:“前日大都督派斥候來報,軍中副將投敵叛國,這件事是怎麼說?”
沒錯,三天前大軍從上饒拔營往涼州而來,路上沈淩澤收到大都督來信,信中說涼州左衛大營副將陣前投敵,私下多番來往,此次被他派親信拿住,等候王爺發落。
大都督一身戎裝站在沈淩澤跟前,本來是想著這位嬌貴的王爺一路舟車勞頓,想要先問一問安置的事情,卻不想他一來就先上城樓觀望戰事,這會兒又全然不提府邸安置之事,一心擔憂軍中事務,心中立時對沈淩澤生出些好感和敬佩來。於是上前了兩步,一拱手,繼而說道:“此番他本是偷取了涼州內的軍事圖要送往柔然大軍陣前,然而被卑職的親信當場拿住。再之後這廝也一口應下,如今卑職已經將他關入大牢之中,全等王爺發落。”
這邊沈淩澤還沒有開口說話,路逍遙就已經皺著眉頭嗬斥道:“似這等佞臣!不殺了他,還留著做什麼!”
路逍遙是跟著路大將軍出過征的人,兩軍對壘決計容不下這樣的叛軍之徒,但凡發現可疑跡象,便立即軍法處置。這是他一貫從大將軍那裏學來的領兵之道。
然而沈淩澤卻似乎並不大讚同他這樣的說法,他話音才一落,沈淩澤便皺著眉瞪了他一眼,也不同大都督問話,隻管問他:“依著你這麼辦,軍心必然渙散!如今柔然大軍在涼州城外待發,此刻殺了左衛大營的副將,你讓將士們怎麼想!”
路逍遙正要再說什麼,大都督已經一躬身應道:“正是王爺這樣。如今兩軍對壘,陣前斬殺大將,實在不是良策。若是將士們得知左衛大營的副將有心投敵,隻怕這場仗,咱們就要不戰而敗了……”
見兩個人都這麼說,路逍遙便也隻好沉著臉不再開口,自己心裏暗自盤算起來。
沈淩澤似乎很樂得瞧見他這副吃癟的模樣,倏爾又換了副笑臉對上大都督,身子略微坐正了一些,一隻手在桌案上輕輕叩了幾下,才跟著說道:“把他從大牢裏提出來,在他自己的府邸中圈禁起來,等到本王同柔然大將軍議和之後再作懲處。”大都督應了個是正要退出去,沈淩澤卻又叫住了他。他一頓腳步回過身來等沈淩澤的後話,便聽見他說,“你告訴他,一時走了暗路不要緊,知錯能改就是很好。本王當下不殺他,是念在他多年鎮守邊關的份兒上,怎麼自處,全看他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