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渠夏!”曹驍坐倒在地,憤恨地吼道。
他沒有死,隻是身前那個叫做小高的親兵已經冰涼了。
沮渠夏一擊而退,他這一擊,便是差不多一個隊伍二十來條人命!
章凱帶著隊伍仍然勇敢地衝了過來,但是沮渠夏絕不戀戰,直接向後退去,他臉上發黃,但是沒沾上一滴點鮮血。
因為還有一個背弓奴!
因為兩個宗師疊加在一起,和兩個人單打獨鬥完全不會一樣!
尤其是沮渠夏和背弓奴之間的默契,那是經過二十年的生死才培育出來的!
話說回來。背弓奴隻有一條腿,這樣他的移動速度就注定不會很快。
趕路的時候他手上有一根拐杖,所以速度不慢,若是交鋒,速度還是會大打折扣。
那名隱藏的高大兵士見他轉身來得凶悍,也直挺挺地迎了上去,右手小臂上是一架微小的弩機,弦已經拉滿,三支短箭的箭頭黑而尖銳!
小臂正指向背弓奴的麵龐!
背弓奴見到他有個抬手的動作,便伸出拐杖橫在臉前;可那兵士的弩機發射非常之快,居然猶如幾道黑光!
但那光卻不直,剛離弦時還是正指麵門,但是箭頭太重,所以在半途就會向下墜去。
這副手弩的射程在兩丈到三丈左右,背弓奴和兵士之間的距離恰好是這麼多!
所以瞄準了麵門的箭矢,落點卻是在背弓奴的腹腔!
盡管背弓奴反應很快,他右手要馬上將一個向上揚起的大鐵拐壓下也不容易;但是他身上沒有任何特別的防護,若是中箭絕對不好受。
背弓奴喉間發出低沉悶哼,內力洶湧,右手臂粗了一圈——他本來就是雄壯威武的體格,失去了右腿之後,雙手都更加發達,這一膨脹就如同肩下接出了一副鋼鐵炮管,堪堪地把三支黑箭撥走,手上傳來的反震也不好受,讓他停頓了一下——
那兵士右手已經廢了,垂下,但是他左手在腰間拔出匕首,便衝了上來!
這不像是軍中的武器,匕首、箭頭都是淬了毒的!
背弓奴反應過來,那兵士已經貼得近了。他一直扶著巨大白色骨弓的左手終於動了,那隻左手和右手比皮膚顯得嫩了很多,但是卻詭異地更加快速敏捷!
猶如鬼魅,直插咽喉!
所有的武道宗師都不會畏懼近身甚至貼身戰鬥,尤其是在對方根本不是宗師的時候!
但是背弓奴想錯了。那種驚心動魄的戰鬥沒有發生。
他的手沒有任何阻礙便握住了敵人的脖子,他隻要輕輕一捏就能夠抹去他的生命。
但是,他感知敏銳的手中,溫度正在流失。
兵士已經死了。左手匕和背弓奴還有很遠的距離,已經停在空中,不動了。
他一直沒有說過一句話。除了那些弩機弦響,和劍拐相擊,和箭頭墜地的聲音,這場埋伏就像是一幕啞劇。
劇終。
兵士平平淡淡的臉上,露出了些許笑容。
這時,背弓奴聽到背後的一聲怒吼:“沮渠夏!”
他不算太懂華語,但是也知道這是主人的名字,手指一縮一動,捏碎了手中喉結,然後轉身去看——
那死得不能再死的兵士的手又動了!
背弓奴這次是真的沒想到,在這個人的背後,居然還藏著一個人!
這才是絕殺!
這才是隱忍!
對付一個宗師,隻有一次出其不意兩次出其不意是不夠的,必須從頭到尾地出其不意!
從頭到尾的欺騙。
背弓奴已經側過身去,這時那柄左手匕直插他的右側腰間!
如果從更東邊往這方看,可以看到那死去的兵士高大的身影後,還藏著一個矮小的人——他身子瘦而小,薄得就像是一張紙片,被高大兵士綁在後腰,但是左手伸進了身前這人的左手衣袖裏!
背弓奴的右側一直是弱點。
這把淬毒的匕首,劃開了他的衣服時,他隻能夠運轉內力,讓皮膚堅硬繃緊。
但是這是計劃用來刺殺宗師的匕首,怎麼可能不是削鐵如泥的上器?匕首的尖端刺進他腰間的皮膚,雖然艱難但是還是刺入了傷口!
難怪剛才這兵士隻露出了正麵,甚至不惜以死來成全一次暗殺的機會。
背弓奴大怒,奮力一擊,那兩人死於拐下。
他大口喘息著,已經目眩;小時候他大病一場之後,艱難存活,就已經不能夠說話了;現在眼角朦朦朧朧看向熟悉的黃色身影;喉嚨間,隻剩下沒有意義的音節。
這劇毒……發作很快,而且無解。
沮渠夏和章凱他們離得遠了,才轉過身來,一入眼便是一大一小的兩具屍體和彎腰低頭雙手拄拐的背弓奴。
熟悉背弓奴的沮渠夏很快就覺得了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