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冉是傅娉婷的兄弟,還是孿生兄弟,麵貌肖似。傅娉婷死後不久,天章是想見一見傅冉的。後又想到斯人已去,想看看傅冉不過是看個皮囊罷了,無論如何也不是原來那個人了,如此一想無甚趣味,遂作罷。
如今太後陡然提了傅冉,天章才想起來自己還有過這麼一段心思。
離開太後寢宮,天章就召了禮部郎官與太常寺卿,過了兩日,又宣召了織造府,又命人清點了內庫,取了一批極珍稀的寶物出來。皇帝每一個細微舉動都有無數人反複揣摩其中含義,其中有的是聰明人。不日朝中就有了傳言——皇帝要立後了。
立後當然是喜事。問題是,這塊大餅會砸到誰頭上?
天章沒給朝臣幻想的空閑,隔日就宣召了禦史大夫傅則誠的兒子傅冉,命傅冉進宮向太後請安。
傅冉一沒官職,二沒爵位,按常理論根本沒有進宮的資格。這時候突然就被宣召,明眼人瞧著,再將這些天的事情連起來一想,便知道其中的緣故了。
“這麼說來皇後終究是落到傅家了。”
聽聞皇帝傳召傅冉,宸君孟清極正在品茶賞菊花。初秋時節,菊花新開,宮中園圃培育出的珍稀品種,後宮中孟清極總是第一個挑選。
“傅公子與娉婷姑娘是孿生兄妹,聽傅家附近的老人說,兩人小時候生得簡直是一般模樣,長大了恐怕也差不多。”侍君蒼梧說著打聽來的消息,“以聖上對娉婷姑娘的用情,傅公子若是做了皇後,定然聖眷隆盛。宸君還是早做打算為好。”
孟清極微微蹙眉,淡淡道:“我有什麼可打算的?這宮中有了皇後主事,我正好落得清閑些。”
蒼梧對這話一笑而過。要是不緊張這事情,孟清極又何必在後宮弄那麼多耳目。反正他不過是個小小的六品侍君,說得好聽是仰慕宸君的下屬,說得難聽其實就是宸君的爪牙罷了。孟清極對他不會有真心話。
等蒼梧離開,孟清極身邊的太監蘇辛立刻道:“若果真如外麵說的那樣,傅冉與傅娉婷長得一個模樣,那聖上見了可不是要歡喜萬分?這可如何是好?”
孟清極自己拿了竹剪刀,剪了兩支開得正盛的菊花把玩,他如白玉般的臉盤靠著深紫的花色,更顯得清雅出塵。蘇辛一時間竟看入了神,隻聽孟清極仍從容道:“像不像的先放在一邊另說。我心中一直覺得這事蹊蹺,若聖上真對傅娉婷有什麼,為何不早些召見傅冉,何必拖到今日。”
蘇辛立刻順著他的話道:“宸君所想甚是。聖上鍾情傅娉婷這事,本就是人雲亦雲傳起來的,已經不知道這說法到底出自誰人之口了。也許聖上對傅娉婷隻是感恩,並無私情。若說寵愛,後宮中,誰能與宸君相比?”
孟清極將那兩支花插在青瓷罐中,麵上仍是繃得十分淡漠的樣子,輕聲道:“走一步算一步吧,我從不妄求獨占聖心,隻盼著新皇後是個明理人。”
次日就是傅冉進宮麵聖,並向太後請安的日子。一清早天章就有些懨懨的,朝會散後,蘇檀服侍他更衣,宮人捧了杏色的常服上來。天章看了便道:“換了,換件靛藍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