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1 / 2)

消夏之地選在京郊的鬆山苑。

這裏野物多,舊時高祖修做田獵用。後來才漸漸增加行宮,成為四季都適宜帝王巡幸之地。

對宗室來說,交遊本身就是大事。

春日遊春,夏季消夏,秋冬都是捕獵的好時節,各種時令有各種玩法,各種玩法也有相應的去處。比如在京中,冬季賞雪最佳之處是南禪院,鬆山苑用來消夏也不錯。若更是會玩的,會出京去西都虞京,甚至乘船南下,皆是人間繁華優美之地。

鬆山苑是在一片開闊的穀間,地勢平坦,視野開闊,十分適合打獵,穀間有玉水河順勢而過,平添涼爽。

即使天章不來,每年夏天來此消夏的人也不少。這次天章親臨,皇親貴胄就來得更多了。

說是消夏,貴人們到了鬆山苑這一帶,卻是從日到夜都是各種節目。一般清早是最安靜時候,到快中午時候,就有賽馬,群獵,行舟,入了夜就有夜宴和夜遊。這裏不像京中有宵禁,全然沒有拘束。

家家都以能辦出新奇盛大的活動為傲。若是能得帝王駕臨,更是意義非凡。

因此就見行宮周圍日日變著花樣玩,反襯得行宮中分外安靜。

不是傅冉不愛玩,隻是這次主要就是想讓天章能輕鬆休養的。宮中一辦什麼活動,傅冉作為皇後必然要分心準備,天章也不能好好休息。因此行宮中除了招待過幾位年長宗親,就未有其他安排。

行宮中清靜,傅冉卻一點都不無聊,他整天帶著元元,玩得不亦樂乎。

元元已經兩個月多了,比剛出來的時候肥了一圈,一笑起來臉肉團團的。她揮揮手蹬蹬腳,傅冉都覺得好玩。到哪兒都抱著,見到什麼都指給她看,這是花這是草這是你父皇。傅冉指到哪兒,元元就滴溜溜的看到哪兒。這就把傅冉高興壞了。

這天天章,傅冉兩人帶著元元出去玩。在行宮中一段平緩的河水上乘船。兩岸是濃密的樹蔭和花木,水麵平靜,船行過時漾過一波水紋。

天章不讓傅冉帶元元到甲板上,隻坐在船內,親自抱著元元靠在窗邊看風景。

元元在他懷裏時,總比在傅冉懷裏安靜些。

天章輕聲對元元說話,不時輕輕摸摸她的發頂。

突然元元就盯著窗外的水麵上看得目不轉睛。

天章用兩指在她眉心輕輕點了點,她也沒反應,眼睛還是看著那個方向。天章就皺了皺眉頭,轉頭叫傅冉:“你來看看,元元是怎麼了?那裏有什麼?”

傅冉一看就笑了:“不用擔心,沒有不好的東西。是那伽在水裏,元元似乎能看到她。”

這件事傅冉也是剛發現。元元或許是因為有傅冉一半的血,天賦異稟,竟能用肉眼看到那伽。傅冉對此很是自豪,這是女兒像他的證明。

天章對此卻沒多少高興。他始終不喜歡那伽,更不願自己的孩子和那伽扯上什麼關係。於是就抱著元元轉了個方向,又拿了小小的撥浪鼓晃著,元元立刻被轉移了注意力,伸出小小的手去抓撥浪鼓。

傅冉看了看還在水中,與他們的船隔著不遠不近一段距離的那伽,她正在懶洋洋地鳧水,對船中的事情一無所覺。

這個月天章才算悠閑些,氣色也比剛生下元元的時候好多了。隻是鬆山苑周圍天天熱鬧非凡,天章卻總是在行宮不出來,一整個月都沒露麵哪家的活動,又讓外麵猜疑起來。

這次眾人沒將話編到皇後身上了,而是猜皇帝生下公主傷了身體,說是來消夏,其實是來養病的。

否則怎麼老是不出行宮?明明是三十歲不到的年輕人。

這一天齊修豫又與其他幾位宗親一起辦了馬球賽。在獵場上圍出場地,周圍是鼓聲陣陣,到處都是歡呼和喝彩聲。人人騎的都是馴服的名馬,在賽場上飛馳。

世風好馬球,打獵,富貴人家多豢養名馬名犬,好的馴馬師千金難求。但僅僅是有錢購置好馬,還遠遠不足以在馬球賽中拔得頭籌。

因此像齊修豫這樣能在馬球場上頻頻截殺,才會獲得如此高的評價。

這兩年京中一辦馬球賽,齊修豫總是大出風頭。今天也是如此,中間休息的時候,齊修豫從馬背上翻身而下,讓下仆去喂馬喝水,他自取了酒來飲,與來觀戰的貴婦大聲調笑。

他又見齊仲暄坐在一邊,不由暗爽,大步走過去道:“暄弟怎麼隻跑一會兒就不上場了?可是覺得我們這些人不夠做你對手?”

齊仲暄是在馬背上被日頭一曬,就有些犯暈,差點摔下來。

他這段時間一直沒斷過藥,自己也詫異身體突然就弱了這麼多。齊修豫的話分明就是在諷刺他,之前天章生子之前曾說過,若是有意外,就將大事托付給自己的話。因此一直被齊修豫等人嫉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