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獨臂人王最後的遺言(1 / 3)

獨臂人王一掌摁落,暮封雪還沒來得及睜開的眼睛,兩隻充血泛出紅芒的眼珠子,就已經差點直接瞪出了眼眶之外。熱淚狂飆中,他忍不住發出一聲痛徹心扉的呼嚎。

太突然,也太他@媽@的疼了。感覺就像有人用鈍口的鐵錐,在他的心髒上狠命地鑿下了一錘,心碎了一地。

獨臂人王筆挺的劍眉一橫,一縷縷金紅色的神曦,從他摁壓在暮封雪心口上的手掌中蔓延而出,瞬間,就如同蛛網一般,覆蓋在了暮封雪的皮肉之上。如同掐卡住鴨脖子一般,將暮封雪的所有掙紮動作,包括那鬼哭狼嚎的呼嚎聲,全部圈禁住,扼殺在身體裏。

正當暮封雪感覺已經痛苦得兩眼發黑,近乎要窒息昏厥的時候,突然一股股滾燙的暖流,帶著蓬勃的生機和濃鬱的活力,連綿不絕地自心口處,潮水一般地湧入他的身體裏。

暖流如潮,不但令那種錐心刺骨的劇痛,頃刻間消隱無蹤,解除了暮封雪身上所有的傷痛感觸;還帶給他如飲神泉,似沐神恩般,舒暢淋漓的美妙享受。令他忍不住從靈魂深處,身體的每一個角落裏,共鳴出一聲苦盡甘來的呻@吟聲…雖然,這一聲綿長的呻@吟,依舊被封堵在了他的喉頭裏。

在飄飄欲仙的妥帖享受中,暮封雪透過淚水迷蒙的視線,漸漸地,他終於看清楚了淩空盤坐在自己身前,一隻手摁在自己心口上的天字一號大師父,獨臂人王包十三。

隻是,當他真正看清楚獨臂人王的樣貌時,一股摻雜著意外、震驚、擔心、害怕、痛惜……的複雜情感,也如同那一股股不斷被傾注進他身體裏的滾燙暖流一般,一波波地侵襲向他的身心,乃至靈魂。給他帶來了比之之前那一抹碎心劇痛更要強烈得多的刺激和觸痛。

在他愈漸明澈的視野中,他的人王大師父,那雄壯如山,偉岸如柱的身軀,竟然正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持續地幹癟萎縮下來。

短短的片刻間,他的大師父便已經如同被急速風化的幹屍一般,發絲枯槁,皮膚幹癟,皮包骨頭,顯得無比的虛弱與朽邁。

暮封雪恍然醒悟到,那一股股正源源不斷地湧入他身體裏的熱流,竟然是人王大師父的一身修為和生命力所凝聚出的生命精華。他此刻正享有的所有暢快和美妙,竟是他的大師父以其自身的生命恩賜而來的。

暮封雪用力地閉上眼睛,死死地鎖住眼簾,不讓那些溢滿眼眶,濕熱得刺痛眼睛的淚水,流出眼角。

因為,他曾經答應過人王大師父,永遠永遠都不會在他的麵前哭泣、流淚。

隻是,他的心卻在滴著血,靈魂也已經淚如泉湧,泛濫成災。

他竭盡全力地掙紮著,想要去阻止人王大師父的行為,但是卻始終動彈不得。他的靈魂在悸動中呐喊,他的身心在刺痛中咆哮,“停下來。人王大師父,不要這樣,不要再繼續了。你會死的……”,可是,卻始終發出絲毫的聲響。

暮封雪終於真正的明白了,什麼叫做哭不出來的一種心傷,越忍越淒愴;也徹底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喊不出來的一種絕望,越藏越淒涼。

如果可以動彈,他已經激怒到瘋狂;如果能夠開聲,他一定悲嘶至癲狂。說什麼也不要接受,不願承受,更不能容忍自己領受下這樣一種殘酷的恩賜,殘忍的成全。

“扭曲的人生和同樣被扭曲我,不值得你們那麼多人這樣子為我付出啊!”暮封雪的心裏發出了撕裂靈魂一般的咆哮和呐喊。

可是選擇的本身,又何嚐不是一種被選擇。此刻的他,再如何的歇斯底裏,再怎樣的如瘋似狂,也終究還是改變不了這對他而言,無比殘忍且殘酷的現實,阻止不了那一股股潮湧而入的暖流淌進他的身體裏。

情緒失控的暮封雪,已然覺察不到了時間的流逝,也不知道自己在身體本能的舒暢和靈魂的煎熬折磨中掙紮沉浮了多久;甚至就連獨臂人王已經悄然收回了摁壓在他心口上的手掌,斷去了生命熱流的湧溢,他都沒有發覺,依舊處於一種急躁而呆滯的詭異狀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