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妮卡醒來的時候是在病床上,距離她蘇醒到現在正好72個小時。這期間她確認了一件事:她重生了。
是的,她重生了。並且重生成了21歲的自己。
莫妮卡記得自己死的時候是過完39歲生日的第五天。香港深冬的夜晚,維多利亞港灣風浪肆虐,大雨滂沱,狂風嘶吼,一個又一個驚雷炸響在無垠天際。這樣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她癱倒在黃大仙祠前的青石階上,黑發與汙泥混雜,雙眼凹陷,皮膚蠟黃枯萎,幹屍般喘息著,腿邊散落著空酒瓶。她的一生如同攀登,轉折點是21歲的夏天。21歲前,她是澳洲移民歸港的高材生,參加香港小姐一舉成名,成為世界一流的藝蘊演藝公司中國分部重金簽下的玉女新星。21歲後,因為一盤流出的xing愛~錄像,玉女變欲女,一夜之間跌下神壇一蹶不振,沉浮十年終於等來一次翻身機會,卻因莫須有的罪名誣告判下八年牢獄,至此落入泥沼,永無翻身。淒淒慘慘孤身一人死在了荒無人煙的寺廟階前。冰雨敲打在她臉上,瘦成骷髏的她雙眼流出兩道血淚,用最後的聲音聲嘶力竭向天呼喊: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一道巨雷劈過天際。三流明星莫妮卡,39歲,死於酒精中毒。
或許是黃大仙真的聽到了她的心願。再次睜開眼,莫妮卡回到了本體的21歲。
“小甜心,你終於醒了。”一個胖男人一邊擦汗一邊以手扇風走進病房。莫妮卡微頓,眼眶有些濕潤。這是她一生唯一的摯友,也是她出道的經紀人,六生。在她貧困潦倒,走投無路求告無門的那些日子,六生一直陪伴在她的身邊,帶她會見經紀人,陪她爭取一切站起來的機會。如果說莫妮卡還能量刑輕判,苟延殘喘多活八年,那麼唯一需要感謝的隻有六生。隻可惜次年,六生肝癌病發離開人世。重見天日之時,斯人已去,徒留一塊墓碑憑吊。這巨大的打擊也直接導致了莫妮卡對人生喪失希望,橫死街頭。
再次見到老友,莫妮卡伸出雙臂將六生緊緊抱住,身體因為激動而輕顫。
六生摸著她的頭,用哄小孩的語氣安慰:“乖,會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的。如果給我知道是誰流出的錄像,我一定搞死他。”
莫妮卡一愣,原來重生的時間點是錄像事件爆發過後麼?她模糊記得自己正在參加一個戶外活動,因為無法麵對憤怒的人群而直接暈倒在舞台上,隨後被送進了醫院。
而她的噩夢,正是從醫院蘇醒過後正式展開。
前世的她因為出道就走紅,絲毫沒有經曆過低潮,再加上被六生保護得太好,所以應對突發事件的能力很低。為了挽回跌到穀底的玉女形象,她含著熱淚上遍港媒四大台。聲淚俱下地訴說自己的無知和淺薄,乞求原諒。隻是這樣的應對絲毫沒有為她搏回一絲同情和憐憫。再加上八卦媒體的惡意炒作,過去白蓮花形象的她和錄像上的截圖影像照片被大喇喇地擺在頭版頭條作對比,標題竟是《玉女還是欲女?撥開假麵,還原一個真實的心機婊》。文章用極大的篇幅將莫妮卡出道至今的每一段緋聞加油添醋捕風捉影地深度分析,腦洞大開地將她渲染成一個從燈光、攝像一路睡到公司高層的心機婊,最後還偽裝成正義之師義正言辭地總結“玉女掌門這頂桂冠是民眾給予女明星的最高榮譽。希望下一次這滿載著期許和光榮的稱號能被實至名歸的女星摘取,而不是被某些虛情假意、表裏不一的騙徒偷走。”
這篇文章極大地掀起了觀眾的共鳴,對於形象健康的偶像明星,民眾的包容度尤其低。在他們心裏,這些明星就像神壇上的神,不允許有一絲一毫缺點,其中又以玉女明星尤甚。社會學家說,這是一種移情現象。
所以,當莫妮卡的錄像一流出,她的影迷粉絲幾乎是立刻全線崩潰。這是一場全民攻堅戰,而己方隻有她一人。
該如何應戰?莫妮卡的嘴角劃過一絲冷笑。十八年的冷暖世間,早已把她從一個傻白甜的小妞兒磨礪成了洞悉世事的精明婦人。這些曆練就是她目前最大的籌碼,可以幫助她看清楚紛繁前路,分清荊棘背後是敵是友。不過在力挽狂瀾之前,她還有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
“陷害我的人是景怡。”
“她?”六生拔高了聲調,“你確定?”
“沒有錯,就是她。”莫妮卡的笑裏有幾許淒涼。“是她頭天晚上暗示強尼邀請我去派對,也是她偷偷把混了迷幻藥的煙卷藏在我的煙盒裏,最後又是她慫恿強尼把爛醉的我帶去酒店,並且偷拍了整個過程。說起來,女方因為酒精或藥物而無力拒絕的xing行為,足以夠得上強女幹罪名成立了。”
莫妮卡的拳頭藏在六生背後,因為太過用力而漲成了青紫色。景怡,這條披著美女皮的毒蛇,她恨不得食其骨、啖其肉,挫骨揚灰,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