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二,大吉之日,宜嫁娶。
這一日,豔陽高照,晴空萬裏,微熱的空氣聞起來有些悶熱。然,街道上擁擠著的人群卻好像絲毫沒有感覺一般,隻是不斷的擁擠著,將自己的頭伸向前方。
眾所周知,今天是水嘯山莊大小姐水菡冰與蕭家莊園少主蕭胤軒的大婚之日,盛大的場麵,奢華的嫁妝,為他們贏來了很多的觀眾。十裏紅妝,從蕭家直達水家,一路上的看客未見半分稀疏。
大紅的花轎,正跟在一匹駿馬的後麵,行進著。
馬背上,一身大紅喜服的蕭胤軒墨發高冠,眉清目秀,眼神裏卻是一片清冷。如若不是為了……,他才不會屈服於奶奶,娶了這個隻懂玩槍弄棒的女人。
花轎裏,鳳冠霞帔的水菡冰早已揭下了那遮擋視線的喜帕,愣愣的發著神。
如若不是為了爹娘,如若不是為了他,她也不會坐在這花轎裏,白白受這份罪了。
耳邊,喜慶的吹擂鼓打之聲傳來,卻引得水菡冰勾起了嘴角,輕蔑一笑。
她和蕭胤軒還是小時候見過麵,都已經忘記了彼此的麵容了,她以為這一輩子都可以跟音煞一起逍遙於山水之間了呢。卻沒料到蕭老夫人竟然在這時候想起了她這個指腹為婚的人,而且還上門提了親。她那個爹娘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不顧她的感受,就那麼做主答應了。
要知道全天下人不但知道她水菡冰和音煞是一對,而且也都知道他蕭胤軒有一個官家千金出身的紅顏知己,她爹要不是傻了,怎會舍得自己捧在手心的寶貝嫁給這樣一個人。
不過,想起音煞那天的玩笑話,加上眼裏的戲謔,她的心就止不住的抽痛。
她以為見慣了二十一世紀裏那些虛無縹緲的愛情遊戲,看透了男女之間情情愛愛的無聊糾葛,就可以在這個陌生的時代好好守住自己的心,不讓它也為情所困,為愛所傷。
豈知,一切均不是她可以做主的,睡夢中荒謬的穿越,意外之下的結識,情不自禁的靠近,讓她慢慢的失了心。他卻又在她鼓起勇氣率先捅破那層紙的時候逃避了。
響起昨天發生的一切,她的心,很痛,痛得麻木。
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罷了,既然愛已成傷,那麼就忘卻吧,從今,她惟願安靜平凡的度過餘生。
手,輕輕一揮,那抹鮮紅重新回到了頭上,遮住了一切。下一瞬,耳邊便傳來了喜娘帶著不可抑製的喜悅的高呼。
“停轎—”
撩開簾子,卻沒有等來意料中的那隻手,腦中有一瞬間的罷工。
古裝劇裏,這種情況,不是都要由新郎官親手來牽她這個新娘子的嗎?而且娘親也特意叮囑過不是嗎?可是—
隨即,了然。
原來,他也不滿意這門親事嗎?嗬嗬,這更合乎她的心意不是嗎?
蕭胤軒冷冷的看著那個被紅蓋頭遮住了視線的女人愣在了轎子門口,嘴角的弧度不可抑製的上揚著,然,那抹笑,卻徹底的僵在了嘴角。
水菡冰在伸出腳的一瞬間,身子使勁的晃了一下,頭上的蓋頭就那麼毫無預兆的撩了開來——
眉若柳葉,眸若繁星,唇若櫻桃,麵若桃花,整張臉上表情冷淡,卻帶著一股難以忽視的淡雅之美。周圍的人,被那驚鴻一瞥吸住了心神,都瞬間呆滯住,就連蕭胤軒也不例外。
而重新被喜帕蓋住的水菡冰,卻滿意的輕扯了一下嘴角。那一瞥,已經足夠,她過目不忘,等會兒該走多大的步子,走幾步,怎麼轉向,都已經在那一瞬間了然於心了。
腳,伸出,一步一步的朝著內堂走去。
蕭胤軒在她動的那一瞬間,也收回了一些心神,看著她那輕柔的腳步,心中一片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