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非洲撒哈拉……
日近正午,她眼前的沙漠呈現一派金色,無數道沙石湧起的皺褶如凝固的浪濤,一直延伸到遠方金色的地平線。
壁灘猶如在爐上烤著,灼人的熱浪席卷著每一寸土地,每口呼吸都帶走行人體內所剩不多的水分,可以灼傷人的高度,鼻腔火辣辣辣的疼,卻又不敢張口呼吸,生怕損耗更多的水分和體力。
已經整整七天沒有補給了,飛機上帶下來的那點物資五天前就所耗一空。
一起下來的六個同伴隻剩了三個還在跟她一起堅持,步履沉重,神色憔悴,本來水嫩的唇幹癟的脫了皮,一口咬下去連血都沒有。
頂著53度的高溫,每個人都汗流浹背,卻都不敢盡情的脫掉身上的衣服。
到不是因為男女有別,在這個關頭,誰還顧得上男女有別?
隻因為一到了夜間,氣溫就詭異的降至零度,呼出的氣都凝成了霜。
不是凍死就是熱死……
當真生不如死……
能走出去麼……真的能走出去麼……
每個人都在捫心自問,然後默默地彼此支撐,安靜的挪動僵硬的步伐。
“我還是算了吧。”一直跟在隊伍最後的邁克停了下來,整整幾天滴水未進的聲音沙啞異常,幾乎是剛一開口,就被沙子糊了滿口。
“別說傻話。”她靜靜地站住,不曾回頭,語氣堅決。
“我……嗬,做不到的,這算是……我送你們最後一點東西了。”費力的說完整句話,邁克拿過幹涸了許久的軍用水壺,一刀割開幹裂起皺的手腕皮膚,極紅的血液一滴滴的落進準備好的水壺中。
這也是缺水過久的症狀,十滴血凝成了一滴,也就有著本來十倍的鮮紅。
僅僅八分鍾,邁克就倒在了這一望無際的沙漠裏。
呼吸剛一斷絕,體內的血液就迅速的凝固起來,這就是明明可以有無數種一刀致死的辦法,他卻偏偏選擇了這個最難過的。
親身體會著體內的熱量一滴滴流出,帶走所有的生機和希望。
“……。”目光渾濁的湊到邁克留下的生機前,少女一把撲了過去,目光凶殘的把正在熾熱空氣下急速蒸發的血液蓋好,小心翼翼的抱在懷裏,那樣子像是在對待什麼絕世珍寶。
抱著曬裂了油漆的水壺走到安靜佇立的艾莉娜麵前,少女臉上盡是不舍,卻還是把水壺遞了過去。
隻因為彼此都很清楚,即使到了這個地步,艾莉娜若是想要這個水壺,少女是毫無勝算的。
倒不如主動地送過去,最後還能留她一口,就是天大的幸事了。
艾莉娜低頭,看著少女幹枯褶皺的皮膚和眼中的渴望,輕輕的搖了搖頭。
少女不過十四歲的年紀,在這種生死存亡的時候,不能要求太多。
艾莉娜仿佛忘了,她也不過剛剛十六歲的年紀,在這茫茫沙漠卻要頑強地活著,不能痛,不能軟弱,永遠孤高傲世,做其他人的精神領袖。
少女歡天喜地,猶如撿了什麼天大的便宜一般,輕輕地揭開瓶蓋,迅速的湊過慘白的唇,吸了兩滴後連忙蓋緊瓶蓋,用小指揩起唇瓣沾染上的鮮紅,含入口中仔細允吸。
心口絞痛,眼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湧動,艾莉娜伸手一摸,明明有流淚的感覺,實際上還是滿臉的細沙。
“艾莉娜……我們真的能走出去麼?”趴在艾莉娜的背上,林軒昏迷著苦笑,一雙桃花眸滿是倦怠,小小年紀,嫵媚天成。
“你渴麼?”艾莉娜不答,隻是拔出腰間的匕首,對著手臂比劃了一下。
那上麵是各種各樣的傷痕,有些結疤有些潰爛,全是這五天親手劃的。
雖然物資不夠,但是最好的藥物卻還剩下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