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 南宋苟安史2(1 / 3)

第三節賢相李綱的75天

李綱像

古人雲:“天下安,注意相。天下危,注意將”。南宋初年的情況,似乎與之相悖。從趙構於1127年五月一日在南京應天府稱帝,直至1138年秦檜任宰相專權止,僅僅11年間,就換了13任宰相,平均每一任宰相在任不足一年,有的宰相任職甚至不足百天,就被罷免。如此頻繁的更換宰相,這在中國曆代王朝中是少見的。這不禁讓我們深思,是什麼原因導致南宋初年宰相頻頻更換,形成這樣一個如同沒有宰相的朝廷,是皇帝專權的個人意願?是宰相個人行為的紕漏?還是兼而有之?帶著這些疑問,讓我們重新回顧南宋初那段讓人辛酸、悲痛的曆史。

靖康二年(1127),在金人支持下,宋宰相張邦昌被迫建立的“大楚”傀儡政權,在金軍北歸後,張邦昌宣布退位,仍稱太宰,並迎哲宗廢後孟氏入宮,尊為元祐皇後,垂簾聽政。同時,派人尋訪康王趙構。靖康之難後,趙構成為徽欽諸子中唯一沒有被俘虜北去的親王。接到張邦昌的傳國玉璽後,於五月一日在南京應天府即位,改為建炎元年,是為高宗,孟後專政。

高宗繼位後,為維持政局的穩定,避免落下亂殺士大夫的罵名,並沒有追究張邦昌的僭越行為,仍任命他為宰相。但在高宗內心,對張邦昌極度不滿。

高宗繼位初,麵臨著一副爛攤子。金人雖退,但隨時都可能南下,山河破碎,亂世英雄四起,朝中既無謀臣,又無良將。加之繼位時自己的聲望並不高,繼位得不到充分的承認。因此,迫於形勢的需要,他急需一位“天人人望所歸”的良臣入相。因此,繼位不到一個月,他就命當時主戰派聲望頗高、深得民心的李綱為右相;並任命自己信任的左右手黃潛善兼禦營使,汪伯彥為同知樞密院兼副禦營使。

李綱一上任,就不依不饒地彈劾了左相張邦昌“僭越行為為公議所不容”。早已對張邦昌心存不滿的高宗,正好以此為由,將他踢出朝局,除去眼中釘。剛入相的李綱,極為配合皇帝的需求,成為其思想的代言人。他針對高宗繼承的合理性問題,提出了用權勢來借神靈行人事收買人心的方法,利用民間香火極盛的崔府神君的神力虛構了“泥馬渡康王”的故事,來說明高宗的皇位是天命所歸的。

但在與金是戰是和的問題上,李綱與高宗產生了分岐。高宗害怕主戰給自己帶來麻煩。一個在思想和行為上不能與皇帝保持一致的宰相,注定要在這場權力場遊戲中出局。入秋,金人以張邦昌被殺為由現次攻宋,主降派和主戰派再次出現了分岐,主降派的黃、汪主張南逃,遷都揚州,而李綱主張堅守中原、穩定局勢。高宗內心很矛盾,雖不甘心屈居東南,做個南朝霸主,又害怕重蹈徽欽被俘的覆轍。因此,聖旨朝令夕改,李綱就以高宗“獨留中原”承諾極力反對高宗“巡幸東南”的手詔,招致了高宗的憎惡。八月,李綱升為左相,黃潛善替補右相,汪伯彥進知樞密院事,對李綱形成子鉗製之勢。由於黃、汪主降派的破壞,葬送了兩河抗金的大好形式,加之一些小人乘機讒言,李綱被罷相貶往外地,從此再未入朝大用過。一代傑出的宰相,就這樣犧牲在皇權和主降派的旋渦中。

李綱任相僅有75天,他的罷相,激起了正義人士的憤慨。太學生陳東自備棺木,舍身成仁,要求請留李綱,並責問高宗“他日欽宗歸來,不知何以自處”。另一布衣歐陽澈,也指責高宗沉溺女色。他們所言,句句不合高宗心意。對其繼位合法性和縱情聲色的揭露,正好觸到了趙構的禁忌。高宗不惜時違背太祖誓言“不殺士大夫與上書言事人”,將二人斬殺於應天府東市。

李綱被罷後,他所規劃的軍政措施全部作廢,金軍步步緊逼,中原大亂。高宗逃往煙花繁華的揚州作為“行在”。歲末,任黃、汪分別為左右宰相,說“潛善做左相,伯彥為右相,朕還怕國事辦不好嗎?”從此,自己流連中行宮中尋歡作樂。建炎三年三月,金軍大舉南侵,直攻入揚州,軍民死傷無數,高宗也狼狽地逃竄到了杭州。朝野上下,對奸臣黃、潛十分不滿。他們自擔任宰相以來,把持朝政,殘害忠良,正是他們一心求和而不修裝備,才導致了金軍的南下和宗室的四處逃亡。高宗對他們倆不能早日防範,讓自己吃足了苦頭所不滿,迫於朝朝下下的壓力,不得已罷免他們,任命朱勝非為右相。黃、汪本是庸才,但他們瑞磨高宗心理,想其所想,做其所做,思想和行為緊跟高宗的步伐,得到了他的充分信任。但皇帝必竟是一國之君,盡管黃、汪的行為也隻不過是高示思想的執行者,但沒有人敢指責君主的錯誤,黃、汪最後也不免淪為高宗的替罪羔羊。

在逃往杭州途中和到杭州後,高宗手下的宦官康覆作威作福,肆無忌憚、橫征暴斂、頤指氣使,引起官民強烈不滿。在罷免黃、汪後,昏庸的高宗反而升主張逃跑的王淵為樞密使,主持軍事。王淵是個膽小貪鄙的庸才,靠巴結宦官康覆爬上來的。他一向庸碌無為,毫無威望,甚至逃跑時為逃避責任冤殺部下抵罪,使得大臣們對他憤恨不已,這次王淵無顯功卻驟遷要職,將領們十分不滿。尤以苗傅和劉正彥為最,苗傅自負世代為將,不願久居人下;劉正彥則是數次獲得大功,卻沒有任何賞賜,因此,兩人對王淵的升遷更是憤恨不平。他們聽說王淵此次升遷與宦官相勾結的結果,便決定密謀政變,先斬王淵,再殺宦官。三月,苗、劉在杭州發動政變,誅殺王淵、康覆。交脅迫高宗禪位給三歲的皇子,由隆裕太後垂簾聽政。這就是曆史上有名的“苗劉之變”。政變發生後,正在江寧的同簽書樞密院事呂頣浩和禮部侍郎張浚聯絡武將韓世宗、劉光世等起兵勤王。四月一日,苗、劉在韓世宗的軍事壓力下,被迫恢複高宗的帝位,率眾出逃,一個月後,被韓世宗抓獲,不久被處死。高宗恢複帝位後,將朱勝非罷相,任命呂頤浩為右相,張浚為知樞密院事。在“功劉之變”過程中,宰相朱勝在與叛將虛與委蛇,緩解事態,爭取時間上起著一定的作用。但他即末能保駕,在與苗、劉對峙中也末能勸服敵人,避免高宗的退位,並見證了整個政變的過程,這對擁有至高無上的皇權來說是顏麵無存的。在政變過程中,呂相考慮過與政變者打過交道,政變平定後是不適合在追隨高宗左右的,自請罷相。

七月,高宗升杭州為臨安府,打算將臨安作為臨時的安樂窩。這月,金軍以兀術為統帥,分四路大舉南侵,兀術親率主力追擊南宋小朝廷。高宗一方麵遣使赴敵營乞和,國書極盡奴顏婢膝之能事,由“大宋皇帝構致書大金帳元帥前”降格改稱為“宋康王趙構謹致書元帥閣下”,但兀術此次南侵,宋高宗勢在必得,完全不理會高宗的搖尾乞憐,一舉突破了結核長江防線,占領建康,直撲臨安。十月,高宗逃往越州、明州。十二月,接受宰相呂頤浩的建議“即登海舟之後,敵騎必不能襲我”,入海避敵。兀術於正月十六日攻陷明州後,隨即乘船入海準備追獲高宗,途中因遇風暴,被宋軍水師擊退,退回明州。南下金軍由於戰線過長,後方空虛,因此,在完成“搜山檢海”的預定目標後,開始北撤。一路上縱火焚城,擄掠奸淫,明州、臨安、平江府數日煙焰不絕。三月,金軍行至鎮江焦山寺附近的滿麵時,遇到韓世宗所率水師的攔截,其妻梁氏親自擊鼓助戰,將金軍逼入黃天蕩,以8千人托住金軍10萬大軍40多天,取得了黃天蕩大捷。同時,嶽飛的率的嶽家軍打敗了兀術的陸上部隊,收複了建康。從此,金軍不敢南渡。

宋高宗一行在三月間得知金軍北退的消息後,從溫州北方,四月初到達了越州,結束了5個多月的海上逃亡生活。當韓世宗、嶽飛阻擊金軍於鎮江、建康屢屢獲勝之際,宰相呂頣浩主張高宗應北上鼓舞宋民土氣。高宗隨後下詔親征。但抗金並非高宗的本意,在全國抗金浪潮下不得不答應親征,高宗隻想以抗金所取的勝利做為談判砝碼。此時的呂宰相在這一關鍵問題上與高宗越走越遠。此時,趙鼎乘機攻擊呂頤浩的親征之策“敵騎起襲我之計,能保其必勝乎?”實際上是指親征是輕舉妄動,呂頤浩也因此舉違於眾論而被罷相。親征之事也不了了知。五月,範宗尹被任命為右相,趙鼎也被升任為簽書樞密院事成為執政官。從趙趙鼎的罷免我們可以看到,宰相是為皇帝服務的,一旦與皇帝的政見不合,即使像呂相這樣在“苗劉政變”中擁護高宗的有功大臣,也避免不了下台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