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涵寧冷冷地看著眼前黑色西裝,一身肅穆的男子,即使此刻一臉的哀傷,也掩不住他的俊秀豐朗。
當初,自己就是被他美好的表象給迷住了眼,從此,唯一的愛戀、唯一的婚姻……唯一的生命,都葬送在了他的手裏!
顧涵寧隻覺得滿腔的憤怒,攪得她一陣冷、一陣熱!
不,不管是冷,還是熱,她都感覺不到了……
除了憤怒、傷心,以及追悔莫及的痛,什麼都不剩了……
顧涵寧的目光冷冷地從高晨身上移開,挪到他身邊正同樣一臉哀傷,勸慰著高晨的女人。黑色得體的套裝,反而襯得她的皮膚更加白皙,婀娜的身姿在緊身套裝之下,透著別樣的嫵媚。
顧涵寧的眼神仿佛利刃,冰冷刺骨地刺向白羽欣。
可眼前的黑衣黑褲,看起來極相配的兩人,卻毫無感覺。
那故作姿態的哀傷,讓顧涵寧覺得惡心,惡心至極!
還有什麼,比現在的場麵更加諷刺?
相戀八年、結婚八年、一起白手起家打拚下上億資產的原配妻子,此刻靜靜地躺在冰冷的墳墓裏。
而好友兼她幾日前才知曉的多年小三,正安慰著丈夫:“人死不能複生,節哀順變。知道你這麼傷心難過,寧寧在地下也不會安心的。”
“狗男女。”顧涵寧冷冷地吐出這幾個字。
她確實不安心!她不甘心!就這麼放過這對惺惺作態的狗男女!
如果不是他們倆,如果不是白羽欣推了自己一下,如果不是高晨見死不救,自己不會被貨車撞倒,更不會因為搶救不及而死亡!
對,她死了!
她,顧涵寧已經死了……
淚水從顧涵寧幾近透明的臉頰上悄然滑落。
淚水模糊中,她看著不遠處哭得幾乎昏厥的母親和仿佛徒然蒼老十歲的父親,悔恨地跪倒在自己的墓碑旁。
“爸、媽,女兒不孝!”顧涵寧朝著父母,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三個頭。
一切都晚了……等到她看清身邊最親近的兩個人的真麵目,卻為時已晚……
夕陽漸漸拉下帷幕,紅霞如血,燒灼了半邊天空。
參加葬禮的人,一個個離去。顧涵寧的父母也被勸慰著攙扶著腳步蹣跚地離開了墓地。
寧謐的墓地一角,顯得更加空曠淒涼。
顧涵寧的墓前,隻剩下高晨、白羽欣,以及他們共同的大學好友,範意旻。
顧涵寧緊緊抿著唇,心底卻透出無可抑製的茫然。
高晨與白羽欣仿佛也打算離開,範意旻卻隻站立不動。
高晨正走進範意旻詢問,遠處有人快速奔跑過來,直到顧涵寧墓前才驟然停下,氣喘籲籲。
顧涵寧有些訝異地盯著新來的男人。
很臉熟,可顧涵寧一時有些記不清他叫什麼名字了?
叫什麼呢?明明好像很熟悉的樣子?顧涵寧忍不住緊蹙眉心。
“趙承予!你怎麼會來?”高晨比顧涵寧更加訝異,看看他口中的趙承予,又轉頭看向旁邊的範意旻,若有所悟。
哦,對了,是叫趙承予!
顧涵寧終於想了起來!
趙承予是高晨與範意旻的好友,他們都是同一個大學,她記得大一大二時,高晨的身邊經常有趙承予的身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的印象裏,趙承予這個人,竟然慢慢淡出了,直到後來畢業,她再也沒有記起。
可趙承予怎麼會來?
記起了名字,趙承予這個人在顧涵寧記憶中也仿佛清晰了許多。
印象中清朗俊雅的人,此刻卻極其憔悴,一臉的胡渣,淩亂的黑發,紅通通的雙眼,皺巴巴的衣褲,一副風塵仆仆的模樣。
“我告訴他的。”沉默許久的範意旻抿了抿唇,說道,“不管怎麼樣,至少讓承予來送涵寧一程。”
“承予,好久不見。”高晨沒再多說,隻是笑著朝趙承予伸出手。
趙承予卻抬起了直盯著顧涵寧墓碑上照片的臉,露出一雙通紅沉鬱的眼睛,猛地抬頭揮了高晨一拳。
“TMD!你是在幹什麼?”高晨被打得退後了一大步,跌倒在草地上,伸手捂住嘴角,大聲怒瞪。
白羽欣這才反應過來,驚呼一聲,連忙蹲著扶高晨。
“高晨!你怎麼樣?”白羽欣一臉的擔心,見高晨終於起了身,才轉頭怒罵,“趙承予!你是發神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