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辛氏,就是冀州皇族吧。”璿姬緩緩打量著麵前兩個穿著一模一樣淡黃衫子、腰佩同樣暗紫色木珠的少年,心中有一絲彷徨。
“我們是孿生兄弟,姑娘仔細認認,可要分清楚了。”實沈笑道。
璿姬沒有接話,隻是細細地看去。二人確實有極其相似的眉目,不過仔細觀察就會看出,閼的輪廓比起實沈要更瘦硬一些,神情也似乎更為內斂。
“看出來了嗎?哥哥的眼睛比我小。”實沈笑嘻嘻地提醒道,隨即瞪圓了本來已笑彎的眼睛。
璿姬不禁一笑,斂衽為禮:“小女子名喚璿姬,乃是炎帝次女。”
“原來你就是璿姬啊。”實沈興高采烈地轉頭看了一眼閼,“哥,你還記得小時候母親說的故事麼?”
“記得。”閼此刻才向璿姬走上一步,拱手道,“聽說璿姬姑娘一直在此地苦候火神祝融,是真的麼?”
“是真的,而且我已經等到了——便是你二人中的一個。”璿姬也不回避,直接說道。
“不會吧,我們堂堂高辛氏子孫,黃帝苗裔,怎麼會是你們炎族的火神?”實沈吃了一驚,幾乎跳起來。
“你們不信?”璿姬眼中的光華一黯,裙角邊明黃色的璿草漸漸枯萎下去。
“我信。”閼忽然開口。
“哥,不可能的……”實沈有些著急,他雖然看似玩世不恭,卻深知此事的利害。
“我信。”閼又重複了一句,按捺住心中的焦急,平靜地問,“可究竟是我倆中的哪一個呢?”
璿姬笑了笑,卻沒有說破,轉身走開:“你們跟我來。”
沿著似乎不見邊際的紅沙往前走,繞到璿隱山背後,三個人的眼中展現出一道蜿蜒的流水。水極清澈,然而在河床紅沙的映襯下,河水便仿佛流動不息的血脈一般。
“這是涿水,當年炎族的軍隊最多就行到了這個位置。蚩尤死在這裏,祝融……也是死在這裏。”璿姬站在水邊,眼光卻望向遠處,連聲音也是悠遠的,“其實,我想你們現在已經知道,自己是不是祝融了。”
閼閉上了眼睛,寧定心神,卻沒有尋找到一點關於祝融、璿姬、甚至涿水的記憶。失望地睜開眼,他對上了實沈同樣茫然懵懂的眼神。
“或許,你是刻意封存了那些記憶吧。”璿姬對著水中的倒影喃喃地道,心中驀地記起,在決戰的前一晚,祝融流露的疲憊和對手中弓箭的厭憎之情。
“璿姬姑娘……”被冷落在一旁的實沈忍不住道,“或許是你弄錯了吧,其實我們跟你的祝融沒有一點關係。”
“沒有錯。”璿姬堅定地苦笑道,“早在十八年前,涿水因為祝融魂魄的投生而重新流動的時候,我就知道他今天會來了。何況——我已經知道他是誰。”
“是誰?”實沈再也忍不住,追問道,“既然知道,又何必捉弄我們?”
璿姬彎腰摘下一把身邊盛放的璿草,將它們如種子一般撒播到更遠處的沙地上去,仿佛洞察了什麼一般微笑道:“現在不能說,因為有人比你們更熱衷知道答案。對於我,隻要知道他回來了,就已足夠。”
冀州的神廟內,巫彭看著水盤中璿姬慧黠的笑容,不由喪氣地望向了一旁的帝嚳:“如果她一直不說,我們怎麼辦?”
“那是你要想的辦法。”帝嚳忽然毫無征兆地轉身走開,掩去眼中泄露的哀傷和疲憊,“我隻知道軒轅黃帝的神諭,為了黃族,無論如何要除掉祝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