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身出鞘,行雲流水,劍光閃爍,輕車熟駕。半個月來積攢下的精氣神一掃而空,蘇開潮瞬間顯得頹廢萎靡。路邊草木依次炸開,這一方天地中的萬物都在瞬間之中被剝奪了生機。
蓋聶怒罵道:你這是不要命了麼!你再這樣胡鬧這輩子都沒有機會重回巔峰了,你難道忘記了你的追求?蘇開潮晃了晃腦袋:沒忘啊,順心意,不強求。我這不就順心意呢。那個,你找我幹嘛啊。
聽著蘇開潮的明知故問,蓋聶並沒有生氣,隻是為小師妹不值,本以為敢逆天行事的人至少也有點風度,沒想到終究還是個無賴。虎賁軍的先鋒部隊馬上就要來了,蓋聶決定再幫他最後一把,不是什麼英雄惜英雄,隻是為了小師妹。
這條古道在被蘇開潮的劍氣摧殘以後,遠方那些稀稀落落的斥候已經完全沒有辦法隱藏。他們五人一隊十人一伍,每前進兩裏便派出一名斥候回營反饋軍情,然後在重新補充。這樣斥候保持著十裏的活動半徑,既能保證偵查作用又能及時彙報軍情。
蓋聶毫不在意,輕甲弱弩,絲毫沒有威脅,隻怕這次軍中藏有鹹陽的高手,而現在蓋聶還沒有感受到他的氣息,這不和常理,也更讓他感到不安。
片刻的寂靜以後,整個大地顫抖了起來,遠處一片黑壓壓的騎兵出現在地平線上。他們透過頭盔的目光充滿了對生命的漠視和碾壓一切的不可一世。如果蓋聶能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在騎兵中軍中有一位騎兵他的裝備戰馬與尋常甲士無異,隻是隱約能看到他腰間配的並不是製式馬刀,而是一柄劍。劍在軍隊中一直被戲稱為繡花針,因為同等質量的刀與劍在經受騎兵的衝鋒以後,刀隻是僅僅有點崩口,而劍無一例外全部折斷。從此軍中嚴謹士兵私自佩劍,能有資格配劍的無一不是頂尖高手。
然而蓋聶並沒有看見,他也不可能看見。在一萬名高速衝鋒的騎兵之中找出一個刻意隱藏自己的頂尖高手,這完全不可能。
容不得蓋聶再去思考,潑天的箭雨普通疾風暴雨般傾灑而來,霎那間竟遮天蔽日。揮劍成圓切割出這一方天地,回歸自然融於天地,與蘇開潮的逆天之道不同,蓋聶修的是順天之道,融於天地。蘇開潮講究順心意,而他講究順天意,蘇開潮隨心所欲,而蓋聶隻能依照天道而行事。由此可見,這次為了蘇開潮逆天而行對他的道行傷害到底有多深。而他隻是為了博小師妹一笑。
像一隻白鳳撕裂厚重的黑色雲層,像一支鋒利的箭矢穿過脆弱的絲綢,想一條快船撞碎洶湧的波濤。白衣劍聖和他的淵虹掠過氣勢洶洶的虎賁軍,像潮水拍打礁石,一波又一波的衝鋒撞擊而礁石怡然不動,在層層風沙中人們能看到在這劍圈之中,劍仙蘇開潮盤腿而坐嘴角掛笑,而立於身前的古劍在歡愉的鳴叫充滿戰意。
蘇開潮起身拔劍,對著陷入敵陣的蓋聶報手鞠躬,然後朝著相反的方向踏歌而去。有人試圖去追,蓋聶的劍氣早已營造出層層天網。
“你答應小師妹的,你到底什麼時候能去看她?”劍聖在重重敵陣中用盡全力地喊道。蘇開潮冷了一下,沒有回頭擺了擺手,君問歸期未有期。蓋聶正要發作,蘇開潮又笑嘻嘻地跟了一句:妹問歸期她必知。
蘇開潮臉上的笑容還未褪去,隱藏在千軍萬馬之中的那位無名高手,一拍馬背高高跳起,一瞬即通過了蓋聶的禁製,一把通體透黑的妖劍狠狠地洞穿了蘇開潮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