蔑州是大臻王朝轄下的一個州。方圓有八十千裏,山清水秀,土地肥沃。隻是這蔑州乃是大臻的邊境,往北是匈奴的人的地境。
自古邊境是非多,這匈奴人雖說有良田有力氣,奈何他們並不喜種地,也不會種。隻靠放牧為生,又有那驍勇好鬥的性子,喜好越境搶奪,他們一到蔑州境內,莫說是糧食金銀,就是百姓也不放過,雖有大臻將士年年駐守邊關,可匈奴人的搶奪也是年年都有。
五溝村是蔑州靠北的一個村子,那裏離抵禦匈奴的大臻軍營隻有百裏之遙。隻要匈奴人衝過大臻將士的防線,首當其衝的就是這土溝村。
五溝村的村民在這麼些年的鬥爭中,也找出了不算是應對的法子。匈奴人來的時候,大家就都躲到山上去,等他們搶了,燒了後再下來。隻是回回都有被殺的人,而且糧食被搶了,剩下的交了租就什麼都沒有了,村民也就越來越少了。
到如今村子裏統籌不過十來戶人家,都是窮的叮當響,又沒銀錢去租地買地種,過來權當是活上一年算一年的。與大多數的孤兒寡母,老弱病殘不同,村子裏有戶王姓人家卻是上有老母下有幼童連家裏主事的男人都在。
茅草屋的大門被推開,王氏就挑起了籮筐。籮筐裏裝的是今年的稅糧,寧可自己沒吃的也不能不留下稅糧。交不上稅,那可是要進牢獄的,聽說還要上陣殺匈奴人。
今年不知怎的,匈奴人到了農忙結束都沒來,讓大家夥兒歡喜了不少。原本愁苦的人們臉上都有了點兒笑色,若是能攢下一季的糧,到南邊兒去墾荒地,是一條活路啊。
一整日,王氏和王家大郎往山裏挑了好幾擔,數一數也夠交租子了。傍晚天還有些微亮的時候,看著家裏的剩下的糧食,王氏的心裏又是擔憂又是心喜。這若是能留下這些糧食,娃們總算是不用餓著過年了。
正想著,屋子裏娃他爹,大郎喊了她去端洗腳水,要伺候老母睡了。
大郎在茅草屋裏,找了木樁凳子坐著抱著自家的小兒子耍一耍,屋子正炕上一個身材瘦小的灰衫老婦端端正正的坐著。趁著等王氏端水的功夫,大郎在一邊有些喜滋滋的問道
“娘,今年這光景是那匈奴蠻子不來了,能過個好年?”
王家老母則是沉默不語,今年的天比往年都要怪,這才秋收剛過,霜就一層一層的往下打。這是大寒的征兆,那匈奴人的草原必定更是厲害,怕是凶多吉少了。
“大郎,地裏的番薯都不挖了,你把家裏的地窖再挖挖,要挖到地下二十丈!媳婦你也不忙乎其他的了,幫大郎挖,記住不要讓別人知道!”老婦人臉色沉重的摸著手腕上晶瑩剔透的玉鐲子說道。
三日後,村子裏的人都早已進了山,隻餘下王家一戶。而王家的地窖被向下挖出了二十丈的深坑,還在一邊兒的水井石壁上鑿出了通氣孔。地窖底部的那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洞口則是厚實的覆了土的石板蓋住。
一家人都在地窖裏呆著,王家的幾個哥兒一直都輪流的挨著個小撥浪鼓貼在地上聽著。這日傍晚王四哥兒急忙站起身來
“祖母,我聽到地裏有‘咚咚’的響聲了”王家的大小子站起來向坐在主位的王家老母說道。
一直在一旁默不作聲的老王氏,站了起來
“大郎你去把農具都拿到這地窖裏來,兒媳婦,比把家中的鹽罐子也帶著下來,其餘的人都跟著祖母下到地窖底部去”大郎和王氏都爬出去做老王氏吩咐的事情。剩下的孩子們大的扶著小的,跟著老王氏從那地道口慢慢的往下爬。
孩子們爬下去後不一會兒,王氏和大郎也跟著下來了。大郎再小心的把地道的頂部的石板挪好位置。
地窖底下的地道底部是個不大的半圓的坑,地麵也不平,大家都隻能半坐著、靠著懂事的孩子們都被吩咐了不許發出任何聲音。祖母的嚴厲他們一直都知道,大家都捂著嘴,可兩個小的就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兒媳婦,把小子給娘,你抱著丫頭,捂住他們的嘴,絕對不能有任何聲音,憋昏過去了也不許放手!”漆黑的地道裏頭誰都看不見誰,但王氏用力的點點頭。
馬蹄聲愈發清晰了,夾雜著聽不懂的吆喝聲,尤其是王家一家老小都在地下,聽的是尤為的清楚。平日裏他們都是躲在山裏,沒有見著這吃人的匈奴蠻子。現在這麼與這些凶人離的這麼近,不少人都瑟瑟發起抖來。但是大家都死死的咬住嘴巴,不發出一點兒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