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個冬日就每日燒著那雲都香碳,恨不得把屋子都燃起來。隻是那日過後他就沒有再來了,一整個冬日都沒來。後來才知道,這麼冷的時節,皇都裏的聖上譴他到冰天雪地的地方和長了三頭六臂的草原蠻子打仗。
等到春暖花開的時候,她再見著他的時候。是班師回朝的時候,銀光閃閃的盔鎧在明媚的春光下依舊冷冷的。那時她就在想,在那麼冷的地方他那麼怕冷的一個人是怎麼過來的?
丫丫小心的看了看垂著眼的美人祖母。自己都念了這麼久了,她都沒什麼反應,這表示著:美人祖母在發呆麼?小心翼翼的偷偷的打量了好幾下,雖說這幾年家裏日見的過的好了。美人祖母卻是漸漸的老去,記得自己當初第一眼瞧見美人祖母的時候,著實的驚豔了一把的。
那時候就在想,什麼時候自己老了,要也是這般的歲月靜好的模樣就好了。
屋子裏的炭火燒的不時的蹦出些叛逆的火星兒,隻還沒有逃出一半的距離就跌落下去,漸漸的褪去了耀眼的外衣,變成了細灰消失的幹幹淨淨。
午後,大雪依舊不知累的落著。後院裏的雪掃了又落,落了又掃,索性就不去管它,隻留下踩的多的,積雪被壓的淺些腳印路。
堂屋那邊卻是熱鬧了起來,八哥兒歡呼的聲音傳到後院裏來。不用猜,丫丫也知道定是阿爹他們回來了。扭頭往支起的窗戶外望去。
匆匆先進來並不是阿爹或是得了好玩意兒的八哥兒。而是穿著寶藍纏枝蓮暗紋緞金刻絲白護領袍子,蹬著朝靴匆匆進來的謹瑄表哥,表情尊敬又帶著些喜色。
見他直奔著美人祖母的屋子來,丫丫忙站起來,走到美人祖母的身側垂手立著。
“姨婆!”謹瑄並未進屋子,站在門口恭敬的行禮道。
“謹瑄啊,快進來。”老王氏朝一邊的丫丫使了個眼色。丫丫隻能上前去把厚棉簾子挑開,把站在外麵的謹瑄叫進來,然後退回到剛剛的凳子上繼續坐著。
那邊老王氏拉著謹瑄問些話。
“姨婆,是我娘讓我跟著表舅一起回的,還說要住到年關去。”謹瑄言語裏滿是喜意,他本就不喜在城裏的家中過年節。累的狠不說,還要和些記不住名字的人見麵,那幾個兄弟姊妹總是話裏有話的,刺的人心煩。
“嗯,好好,姨婆這兒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老王氏笑著說道。接著又問了些在家裏好不好啊,雲真好不好,忙不忙之類的話。
不多時老王氏瞧見謹瑄常常看向窗戶外麵,知道他是想出去玩兒了。也不多留,摸摸謹瑄的肩道:
“你去和四哥兒他們去玩兒吧。”接著也打發了丫丫回屋裏去自己玩兒去。
丫丫就和謹瑄一同從老王氏的屋子裏出來。見到謹瑄的時候,丫丫便憶起了上回他走的時候,自己的拒絕的話還沒說哩。側眼看了一眼,發覺表哥他一絲絲的意思的都沒有,主要表現在從出來開始,就板著個臉,連個眼色都沒有丟過來。
“我今兒穿的這身兒好看吧,你看啥了吧,哈哈!”在丫丫又偷瞄了幾眼的時候,原本正視前方麵無表情的謹瑄突然轉過頭來,笑的那叫一個得瑟!
“……”丫丫眼角抽搐了下,她是決計不承認,剛剛有那麼一瞬間她覺著旁邊兒這個比她高了一個頭不止的表哥還是有那麼一絲絲的帥的。
見丫丫不說話,謹瑄以為她是被自己這身兒衣裳給閃著了,當下心裏滿意了起來。拽起丫丫的手加快步子,嘴裏說道:
“我給你帶了好東西,快去看看!”
被拽到四哥兒的屋子裏丫丫一進了屋子什麼都顧不上了撲到了屋子裏點著的火盆邊。這個腦子不夠使的表哥,她穿的是棉鞋棉鞋好不,在雪水裏這麼一踩凍得腳都不是自己的了。
四哥兒的屋子裏人可不少,五哥兒,八哥兒,連六丫都在。至於安寧,她近來一直都在趕製她的荷包,別說是謹瑄來了,就是屋子點了她都一動不動的。
“給你,這些都是給你的。”謹瑄立馬不知道從哪裏翻出來一堆東西都推到丫丫的麵前。
隻可惜這時候腳上冰嗖嗖的丫丫沒有興趣,隻看了一眼,都是些方形的各色緞盒子。便自顧自的要站起來,在這裏脫鞋烤火總歸是不好的。尤其是,扭頭,六丫和八哥兒這時候正捧著點心盒子吃的正歡。
站起身來,自己的屋子火盆要旺起來怕是還有一會兒。三姐屋子裏想必是很暖和了,不若去那裏烤烤鞋子好了。就要出門去,不想卻被謹瑄表哥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