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災年,大人們熬熬就過去了,可孩子不一樣。這一年即便是熬過去了,還容易落下不足之症。”王大郎習慣性的把飯桌上收拾收拾。把剩菜端到廚房的碗櫃上,聽到丫丫說話,麵上也露出感歎的表情。
於是父女倆就在那裏認真商討該做肉粥還是肉飯然後發給孩子們吃的問題。
站在兩人身後的八哥兒滿頭黑線,這兩人真的腦子真的隻有一根筋嗎?考慮問題的方向完全不對好不好?
過了一會兒,八哥兒也開始考慮要煮這麼多孩子吃的肉粥的話,要宰一整頭肉豬了。然後還要用大鍋,一邊煮一邊分開孩子們,從什麼時候就要開始通知呢?畢竟孩子也有不少,要不要特意開了一條路來給孩子們排隊呢……
臘月二十八的中午,老屋那邊大夥兒還在排隊買糧的時候,旁邊排著條特殊的隊,全部都是流口水滿臉期待的孩子。
隊伍的前麵搬出了個大鍋,正在煮著白粥。旁邊還放著一個大的木桶,這時候蓋得嚴嚴的瞧不見裏麵有什麼。粥一會兒就煮的不停的翻滾,一直等在一邊的漢子把木桶掀開。排在前麵買糧的人就清楚的瞧見裏麵是一木桶的肉塊。漢子掂量掂量,倒進去了四分之一。
接著那大鍋又蓋上繼續煮,又是一盞茶的功夫後麵又出來個穿著緋紅倒掛金鍾青色冬褂和月色襦裙的少女,少女手裏端著鹽罐油罐子,調料罐子。
和一旁執著長柄勺子的少年相視點點頭,然後開始調味。
“差不得吧。”王大郎聞著大鍋裏飄出的肉香,又看了看麵前排著的隊伍裏那些眼裏放著青光的孩子。
丫丫和八哥兒同時點頭,方才他們都嚐了下,味道出奇的好。
沒錯,這三人就是王大郎,丫丫還有八哥兒。這是八哥兒妥協施粥的唯一條件,對此丫丫無所謂,反正她在大屋裏也是常常做飯的。
這個點頭簡直就像是個哨子一般,排在最前麵的那個瘦的顴骨高高的凸起的少年立馬就衝了過來,後麵排著的孩子也響起了哄聲。
王大郎伸手把這個差點兒一頭栽倒火堆上去的少年抱起來,放到大鍋麵前,八哥兒立馬就把這小男孩手裏的大碗裝的個滿滿的。
“別急別急,今兒粥多,喝了一碗還有,直到你喝飽啊。”王大郎幫著小男孩把碗扶一扶,心裏微微發酸的說道。
雪白的肉上泛著厚厚的油花,麵上還浮上不少手指甲大小的肉丁,看著就讓人食欲大開。
小男孩抱著碗走到一旁乖乖的喝著,不時的吃到肉粒,幸福的咬著。
後麵的孩子都急的不行,催著前麵的人快走。但排在前麵的人渾然不在意,他們的視線都集中在催前麵的人快點兒快點兒。
一旁買糧的大人們一邊買糧,一邊看著旁邊的喝的小臉上都是滿足的孩子由心散發出笑意。沒有一個人去嚷嚷著不公平,或是偷偷的也想去喝一碗,連老人都沒有,安靜的站在孩子們排的隊後麵看著。
即便有孝順的孩子端著碗過去給自家的長輩吃,老人們都拒絕了,讓孩子多喝點兒。
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還能佃地,有地種就有了希望,大家的心情都沒有先前那麼絕望,也沒有之前的歇斯底裏。平日裏碰上了還能說上幾句,各家的地都肥的怎麼樣了。
一頭豬肉很快就見了底,還有不少附近的孩子都趕著過來吃這個新年最好的年飯。這回不等王大郎回頭吩咐,在老屋裏的阿婆已經開始殺豬了。即便是這個新年王家一塊豬肉都吃不著,今兒的粥也必須得煮到每個孩子都喝的肚皮兒圓圓的!
二十九的一早,王大郎三人就出發回了王宅。隻不過這回馬車上放了個大家夥。說實話,丫丫還沒有瞧見過這種動物,照理說,這冬天,這動物不是在冬眠嗎?
“熊掌很補,正好這隻黑熊也夠大,夠我們全家喝喝熊掌湯。”八哥兒見丫丫頻頻的掀開馬車的窗簾子往旁邊看, 便解釋道。
昨天他們可是煮了一天的粥的,後來丫丫累了都是他在分粥,今天胳膊都抬不起來。
聞言丫丫又把盯著那巨大的熊後腦勺的眼神挪到熊掌上,真的是好大好大啊。這熊掌一巴掌能把人腦袋拍掉吧?
“八哥兒,這是從哪兒來的?”對於這種山林中的霸主,誰能這麼厲害的獵到?
“就是那回過來買糧食的獵人,他在深山了尋了五日,這才找到這頭熊瞎子。我可是送了他哪怕是到後年都吃不完的糧食!”八哥兒艱難的抬手去把丫丫撩起的簾子拉下來。這時候外麵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