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考官見他對答如流,感到驚異,隨即發下一張一寸見方的紙,要他寫篇三千字的文章。胡長齡拿出筆墨,寫了“化三千”三個端端正正的字。考官問他:“我叫你寫三千字,你怎麼隻寫三個字?”“學生遵從師訓,學而要化,所以寫上‘化三千’三字。”考官聽了心中十分讚賞,但還要再難他一難,就問:“如果我叫你寫一萬字,你怎麼寫呢?”胡長齡應聲回答:“我寫‘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萬’,這不就是萬字嗎?”考官見他聰明過人,就準他參加考試。胡長齡考試完畢,果然中了解元。
傳說胡長齡的狀元不是考中的,而是被皇帝點中的。
胡長齡出身貧窮,上京赴考的盤纏還是借的,結果半路用光,隻好沿路乞討。趕到京城,考期已過三日。胡長齡一氣成病,住在城隍廟裏又被當作強人捉去。京城主考大人聽說抓到強人趕來看看,到了那裏才知道搞錯了,原來是赴考的。主考大人對胡長齡進行了一番口頭考試,發現胡長齡文才出眾,很是高興,並十分同情胡長齡的遭遇,當問明胡長齡的住宿地點後便放他走了。
第二天早朝,主考官為了給朝廷選拔人才,力薦胡長齡。乾隆皇帝聽了,倒也來了興趣,決定與主考官一同麵試胡長齡。君臣二人,一番改扮,搖搖擺擺來到城隍廟。皇上將胡長齡一打量,隻見胡長齡眉清目秀,相貌堂堂,心中倒也歡喜幾分。主考官邀請胡長齡上街吃早飯,胡長齡也不推辭,便跟著君臣出了廟門。
一路上,三人談談說說,胡長齡是有問必答,乾隆皇帝很高興,感到胡長齡確實有學問,便對胡長齡說:“你家住通州,就以通州為題對副對聯吧:
南通州,北通州,
南北通州通南北。
胡長齡聽完指了指大街上的典當說道:
東典當,西典當,
東西典當當東西。
主考官一聽,說聲好,接口說:“你說典當當東西,不知南北可好當?”
胡長齡說:“南方丙丁火,北方壬癸水,水火不好當。”
乾隆皇帝聽了連連點頭。三人又往前行,正好看見鴨子下河。
乾隆皇帝又說:
七鴨下水,三雙一隻。
胡長齡接口說:
尺蛇出洞,九寸十分。
皇上一聽,心中大喜。又繼續朝前走,看見有人在釣魚。皇上又說:
夾河兩岸,兩漁翁雙鉤對釣。
胡長齡聽了,也感到二人才學很高,便小心答道:
孤山獨廟,一老將匹馬單槍。
這對聯一雙一單,十分工整,主考官聽了,連聲誇好。又往前走,皇上看見一條水牛在下水,就說:“我這裏還有副對聯,請相公續來:
水牛下水,水淹水牛背,啵!
胡長齡接口便說:
山羊上山,山碰山羊角,咩!
乾隆皇帝一聽,龍心大悅,當即欽點胡長齡為狀元。胡長齡至此,方知皇上駕到,慌忙跪倒,連連磕頭謝恩。
杜召棠妙轉筆鋒
林召棠回鄉省親期滿,取道江蘇回京述職。他到蘇州時,當地的廣東會館正落成宴請。
蘇州地方人才濟濟,名人學士特別多。林召棠衣著樸素,好像落第書生模樣。蘇州的讀書人有些看不起他,在席間想試一試他有無真才實學。
酒過三巡以後,有一位名士拿出一把折扇,恭敬地對林召棠說:“鄙人剛買一把折扇,請狀元公題詩一首。”說罷,便隨手送上筆墨。
林召棠接過扇子一看,扇子上畫著一隻黑鶴,正悠閑地立在江邊覓食。他略一思索,便揮筆題起詩來:
鐵作爪來雪作衣,
緣何獨立在江邊?
剛寫了兩句,那位名士以為林召棠錯寫了詩句,便譏笑地說:“啊喲,狀元公,你眼力看得不準吧!扇子上明明畫的是黑鶴,不是白鶴啊。何來雪作衣?”一些傲慢的蘇州名士也隨聲附和道:“你黑白不分,如何作詩?”
在座的一些廣東名士看了,不禁暗暗責怪起林狀元,說他不動腦筋,出了廣東人的醜。
可是,滿腹經綸的林召棠卻不慌不忙地答道:“對,對,對,我寫的就是黑鶴嘛!”人們見他不認錯,還要強詞奪理,不由用鄙視的目光看著他。有的竟然在席上不客氣地說了起來:“這是堂堂的狀元寫的詩嗎?你……”這個人才喊出個“你”字,幹嗎不說下去了?原因是他看到林狀元續寫的詩句:
隻因覓食歸來晚,
誤入羲之洗硯池。
詩成,在座的人看了,都驚得目瞪口呆,好一會兒,才不得不讚歎地說:“傑作,不愧為狀元題寫的詩。”
敏捷善對顯真才
清朝嘉慶年間的狀元,是湖北天門人蔣立鏞。其家鄉流傳著不少關於他敏捷善對的故事。
蔣立鏞出生世代書香之家,自幼耳濡目染,養成了勤奮好學、多思善辯的性格。稍大,其父蔣祥墀便為他延聘了以嚴厲著稱的老塾師楊建廷來府授教。楊先生培養了不少高才生,身為翰林的蔣祥墀亦出其門下。
楊先生重講重背。每講一課,學生都要認真複講,還須背得爛熟。他懲罰學生既嚴又怪,學生偶有過失,便立即以戒尺、竹片重打手掌和屁股。打過,他還要讓學生對對聯,若對不出,就關禁閉。他從不隨便離開教室,也禁止學生亂跑。這對活潑好動的小立鏞來說,無異於進了牢籠。有一天,小立鏞實在打熬不住,便背著先生與幾位同窗溜到河裏去遊泳。一會,先生就手持戒尺趕來,大喊學生上岸。學生們怕打,誰都不敢上來。先生見狀,就說:“好吧!這回先對對子,誰能對著,免打!”說完順手把衣服往河邊的樹上一掛,撚了撚胡須,抑揚頓挫地念道:
千年古樹晾衣架。
最小的蔣立鏞望了望又寬又長的河水,便稚聲對道:
萬裏長江洗澡盆。
老先生聽了不禁暗暗稱奇。
過了幾年,蔣祥墀又把立鏞放到家鄉一個叫“粟洞”的山洞中,讓他隔離世事,專心攻讀。
天長日久,雖然雙腿得了關節炎,但經過嚴格訓練,他更加學識超群、才思敏捷了。
有一次,蔣祥墀自京城回鄉省親。時值春耕,鄉親們都在秧田拔苗,邊拔邊用稻草紮了一把把的。蔣翰林興致頗高,就對前來迎接他的縣吏、儒生們戲出一聯:
稻草係秧父把子。
在場各位苦苦思索,都對答不上。翰林轉而考問兒子。立鏞笑道:“這有何難?”便脫口對道:
竹籃提筍母懷兒。
大家聽了,齊聲讚道:“老子出得好,兒子對得巧。”
蔣立鏞從小練就的這種敏捷善對的本領,在以後爭奪狀元時充分發揮了作用。
文武狀元比高低
楊慎考上狀元之後,有一年走水路回鄉,遇上了一位武狀元的船,一時互不相讓。武狀元沉思半晌,忽然想起有人曾告訴他一句很難對的上聯,就對楊慎說:“楊修撰,我有一上聯,你能對上,我就甘願尾後。要不然,我可不客氣,得先走了。”那麼,你出上聯吧!”楊慎心想:你一介武夫,還能難住我?又補充一句道:“咱們可是一言為定啊!”武狀元表示同意。武狀元出的上聯是:
兩舟同行,櫓速哪及風帆快?
這句上聯巧妙地利用了諧音“櫓速”、“帆快”,既是指事物,又是暗指三國時的魯肅和西漢時的樊噲兩人,魯肅是謀臣,而樊噲是武將,含有“文不及武”的意思。這一句還真把多才的楊慎給難住了,好半天對不上來,一路上也未能對好,隻得忍辱居後。
楊慎是個對任何疑難從不放過的人,這句難對的上聯始終掛在他的心裏。直到多年之後,兒子娶親之日,當奏起鼓樂時,他才靈機一發動,猛拍案叫道:“有了!”原來,他見景生情,就當時的場麵,得出了一個佳句:
八音齊奏,笛清怎比簫和?
這個佳句,正是久思未得的那句上聯的絕妙對句。這裏同樣也用諧意,“笛清怎比簫和”既是婚禮上的兩種樂器,又指北宋中期的名將狄青和西漢的丞相蕭何,且隱含“武不及文”之意。
對是對上了,但事過境遷,反擊也晚了,這真是號稱雄才的楊狀元平生的一大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