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佩玉陰冷的笑聲聽得房奶一抖,不由得想起那天房文一家的慘樣,深思了一下才將地契從新收入枕頭,並且開始有意無意地說起了陳芝麻、爛穀子。
房奶原名劉春花,現住的房子是房奶娘家的祖宅,可以說,房奶就是在這所房子裏長大的。
十六歲那年,劉春花看上了花田縣的鰥夫房意,不顧父母和兄嫂的阻攔,毅然決然嫁了過去。
那時的房意已育有兩子,大兒子房文,年方三歲,老二房修不到一歲,自她嫁了之後,為了那兩個孩子沒少操心。
沒過多久,劉春花就生了自己的兒子房紳,沒幾年,又得了一個閨女房蘭英。
房意做的是米糧生意,日子過得還算湊合,因著三子房紳長相清秀又聰明伶俐,到了五六歲就送去了學堂。
房紳也爭氣,年紀輕輕就入了欽天監,也正是這幾年的光景,劉家人相繼過世,最後剩下房奶大哥一個,拖著病重的身子找她改了地契,之後,房奶的大哥也去世了。
房紳做了官,房蘭英進了侯府,房文、房修各種安分,各種奉承,沒少撈好處,誰知房意一死,房紳也不知什麼原因居然辭官了,房奶一個婦道人家自是不摻和男人朝堂的事,隻道是兒子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便是一家子急急忙忙回了老家,臨走時,房文房修不願跟隨,房紳還各分了他們每人十兩銀子。
兩年後,家鄉大水,奪了子命,毀了房屋,房奶無意間從水裏撈了個油布包,打開一開竟是小南村的地契,這才想起來了老宅。
於是,她帶著房玄機和阮佩玉一路乞討北上,而房文和房修也因為這所老宅,開始露出了醜陋的嘴臉。
這是房奶和阮佩玉第一次聊天,聊著聊著,也不知過了多久,阮佩玉忽然出聲:“咦?玄兒送他小姑姑出村,怎麼還沒回來?”
說完站了起來,往窗外張望。
“還是我出去找找吧!”房奶一愣,深知房玄機不是那貪玩的孩子,不由皺了眉。
“還是我去找吧。”
阮佩玉抬腳走出屋門,便在這時,院門“砰”一聲被大力撞開,接著,王大嬸火急火燎地衝了進來。
“房家娘子快去看看吧!你家小相公掉河裏淹死了……”
“什麼?!”
阮佩玉一聽,驚出一身冷汗。
怎麼回事?小正太怎麼會掉河裏?他根本不會遊泳,她也不允許他到河邊玩,他一向很聽話的!淹死了?這怎麼可能!
一顆心砰砰砰地狂跳不停,阮佩玉心急如火,提著裙擺衝出去,墨色馬尾飄起,額前雪發翻飛,青衣獵動,腳下生風,赫然運起輕功,疾步飛躍。
跑在後麵的房奶一心想著孫子,不由急得大哭。
王大嬸攙著她,瞥見前方遠去的青衣人影,頓時驚呆:媽呀!房家這童養媳到底什麼來路,這都飛起來了!
阮佩玉剛到村口大河邊,便見大大小小十數人圍在一起,她眸光一閃,鎮靜下來,隨後收起輕功,用雙腿急速奔跑。
“讓開,都讓開!”
人群齊齊扭頭,見是房家木頭童養媳遠遠跑來,都不由自主地讓開了,卻是各個竊竊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