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影響力可以到什麼程度,大概誰也沒法說清楚,但令上善至德和遊刃常道無語的就是自己老大不知道怎麼就仿佛變了個人似的,雖說較之過往嚴肅古板正經要好的太多,但這種突然間的變化實在讓人感到崩潰,比如,會對他們微笑表示謝意。這簡直不要太天開了地裂了好不,要知道海蟾尊可是玉清界公認的活得仿佛教科書一樣的人啊。
不過也因為這樣,學海無涯開始飄起來了各種奇怪的傳聞,比如渡流雲行事率性而為,仗著疏樓龍宿的寵慣,仗著儒門少君的身份,和前輩人平輩論交,壞了尊卑規矩,比如說渡流雲不顧尊卑禮法喜歡上了海蟾尊,將好好的先天修道人帶跑偏了,總之各種亂七八糟的苗頭全都對準了這個從來無視禮法教條,處事待人但憑喜好沒心沒肺不服就是剛的儒門小公主而來。
對此渡流雲表示……老子管他們去死,想要和這些超級先天人攀上交情就自己去啊,又不是什麼高高在上高不可攀和他們交談就會死的怪物妖獸,自己沒膽就不要亂咬人嘛。這種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心情,她根本不需要去體會啦。龍宿和劍子對此的態度亦是自己惹出來的事自己解決,像是這樣的小事,他們就不需要插手了,免得上升到儒門天下學海無涯之間的矛盾,反而更加麻煩。
這事兒越傳越離譜,海蟾尊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他對渡流雲完全不接收這種流言信號的態度表示佩服,但也不希望這種怪風越吹越厲害,終究渡流雲是名女子,背著這種名聲總是不好。然而他又不能說出自己人慘遭扒皮被她救回的經曆,怎樣說他也想要找出真正的幕後主使者,對方既然下狠手想要冒充頂替他的位置,那就一定掩藏著什麼驚天的大陰謀,他不如將計就計,反過來詐出對方的同夥。至於他性子較之固過往有所變化也實屬正常,任何一個人在經曆過由死到生的大起大落之後,都會有一番人生感悟而導致性情有所不同改變。
就在他想要出麵與學海無涯交涉處理謠言的時候,太史侯卻先一步來找渡流雲。
作為禮部執令,太史侯有無數個理由在這種風口浪尖的時候找上渡流雲,三教大會本是嚴肅清聖的,怎麼能被這種違背禮數的事破壞,不管渡流雲和海蟾尊之間有沒有事,最好都保持距離,不光是和海蟾尊,最好她能周圍的男學子都保持距離,不要再整天把酒言歡,談古論今,講經證道。有時候,疏樓龍宿這四個字,不是萬能的。
比如現在,就在太史侯找上她的時候,她正和海蟾尊央森司徒偃坐在一起不知道在談些什麼。說到底學海無涯本就沒有什麼女弟子,為數不多的幾個,也都是遵守禮教規規矩矩做學問的人,唯有這個渡流雲,身為女兒身,偏偏常年混跡男子之中,雖毫無違和之感,卻是不合禮數,不合規矩。
規矩就是個屁。
渡流雲絲毫不管海蟾尊被她這個屁話驚的一口茶水噴了一地,央森和司徒偃滿臉無語,她站起身來,看似有禮地對太史侯行了個師生禮,而後很是隨意地道:“敢問禮執令,可是一輩子屈居於他人目光之下?”
“嗯?”太史侯一愣,他還從未領教過渡流雲的犀利言辭,抑或是說,在他身為禮部執令之後,便無人對他如此態度。便是先前,渡流雲亦沒有像今日這樣當麵衝撞於他,這讓他腦子有點轉過不過來。
“吾行的端坐的正,何必去管他人說什麼,莫非禮執令以為,普天之下都是這等無腦無眼無知無覺無感的人麼,將自己隔離在眾人之外,活得故作清高,此等行徑,著實令吾所不齒啊。”
一般來說渡流雲自動切換儒音,不是和人保持距離客氣,要麼就是……開啟嘲諷光環,眼前明顯就是後者。
“渡流雲,你是在與吾狡辯麼。”太史侯語氣一寒,冷然盯著渡流雲。
渡流雲曬然一笑:“對狡辯二字執令似乎有些理解錯誤,作為狡辯,當是指把無理的事說得似乎很有理,用虛假掩埋真相,把無理的事情說的很有道理,難道禮執令身為學海無涯執令,連如此淺顯的道理都不通麼,如此曲解學子求知好學的態度,真是學海不幸啊。”
……
她是真敢說啊。
央森和司徒偃對視了一眼,萬分佩服她的膽量,倒不是說太史侯有多麼的可怕,然而對方那種剛正不阿過了頭,循規蹈矩如同古板教科書一樣的脾氣,全學海無涯上下幾乎都是能不惹到他就不惹他,哪裏敢像渡流雲一樣,直接對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