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看了看微微西沉的日頭,渡流雲覺得,他們百分之百能把香獨秀堵在浴室裏,而隻要把香獨秀堵在浴室裏,她就有絕對的把握將人拉到天機院赴宴。對付澡精,她的經驗不要太豐富,畢竟雖然她對泡澡這種事兒沒到喪心病狂的地步,也比尋常人要講究許多,所謂同好之間有共同語言這件事不要更簡單。
遠遠地看著渡流雲和皇甫定濤向著蕪園而來,門口的兩名侍衛俱是一臉懵逼,已經很久沒有生麵孔來蕪園拜訪,一來是會來找香獨秀的人來來回回就這麼幾位,二來香獨秀名聲在外,尋常人也不願意找他來給自己氣受。
難道他們是破軍府新招攬的人,奉破軍府軍督之命而來?
不怪這兩名侍衛這麼想,實在是破軍府或明或暗招攬了很多集境的能人異士,而這些能人異士也大多數都逃不開破軍府拋來的橄欖枝。
“兩位小哥,這封拜帖煩請送入,就說苦境來人,慕蕪園樓主之名,前來拜訪。”
渡流雲將拜帖遞上,皇甫定濤看了他一眼,完全不知道渡流雲是什麼時候準備好的拜帖。她倒真是有備而來啊,這讓他越發對香獨秀感到興趣。他很想了解這是怎樣的一個人,能讓高手如渡流雲都如此推崇。
竟然是苦境來客,侍衛愣了一下,在渡流雲的笑容中回過神來,其中一人接下拜帖轉身就向內而去,另一人則是將二人請進蕪園:“主人正在沐浴,兩位貴客請入內暫歇片刻。”
嗯,片刻,這一個片刻就不知道要多久了,對自家主人的泡澡能為他們這些做部下的再清楚不過,尤其是香獨秀身邊兩位侍女,那耐性已經被磨的平滑無比,三五個時辰在外麵守著隨時聽傳,要麼送酒要麼送茶要麼送花要麼送宵夜……反正就沒他想不出來的花樣。
正內心吐槽著自家主人的德行,一股雄渾的壓力自蕪園之外傳來,與之同來的,是一個低沉中自帶傲然的聲音:“讓香獨秀出來見吾。”
“啊,是,是天府院主,院主,主人正在沐浴,還請院主在外稍後。”
侍衛吃了一驚,今天是怎麼了,怎麼連天府院主也親自來蕪園,樓主今天客人有點多啊。
“不必了。”
天府院主弑道侯揮退了侍衛,讓他退在一旁,自己則向渡流雲微微點頭:“吾受軍督所請,特來助流雲姑娘相請香獨秀。”
這件事歸根究底還是要從太君治那倒騰,渡流雲拜托太君治設宴,於是太君治覺得不請破軍府天府院天梁院不合適,天梁院主向來不喜歡參與這種事,婉拒了在他意料之中,而燁世兵權雖然因為事務繁忙而拒絕了,但他讓弑道侯代為出席,順便想到香獨秀這個令人頭疼的性子,索性讓弑道侯前來蕪園幫忙。想要讓香獨秀快速地沐浴完畢,不使用點非常手段是不行的。
渡流雲嘿然輕笑:“想不到軍督如此善解人意,有勞天府院主走這一趟,渡流雲感激不盡。”
就是弑道侯也未必能對付的了香獨秀的泡功啊。不過有弑道侯陪同,她跟著一並進去也不是問題,至少弑道侯算是本地的地頭蛇,也算香獨秀半個上司。硬往裏闖也不是那麼突兀。
水汽蒸騰的溫湯池中,香獨秀斜斜而臥,一隻手執著酒杯,另一隻手拿著渡流雲的拜帖。
她這封拜帖,紙浸泡過玉凝冰露,墨混合了千年檀木磨成粉後製成的香粉,香氣悠悠然沁香入鼻字體是俊秀挺拔盡顯風流,遣詞用句更是引經據典字裏行間透露著風雅之感,無一不是戳動香獨秀心弦。
風雅之士啊,這位簡直就是集古今大家於一身的風雅之士,所謂雅士風流大概就是如此,尤其是對方拜帖中所提到的以道境特有蘊含天地靈氣,取自湖心正中極澈無比的湖水,佐以苦境千年方成一苞,千年方開一蕊,隻得其中花蜜,再配上獨有手法煉製而成的醇香花皂,讓人心馳神往,這聽上去就是沐浴佳品啊,這可是比美食美酒更能令他怦然心動的絕佳好物。嗯,拜帖裏有提到她是那位黑沉沉冷森森曾經助三儀三司十二殿一統集境,失憶時名為默異人,如今恢複正身羅喉的故人,這點也很有趣味,倒是值得他與之一見。
他正看著,聽聞一陣腳步聲傳來,不由眉頭微蹙,有些無奈地道:“院主,你這樣唐突,實在有失風度啊。”
憑借腳步聲,他聽出了弑道侯,但渡流雲的腳步卻是他不曾聽過的,他隻覺得來人腳步輕盈,輕飄飄恍若鴻毛,聽不出其武功根基,“吾不過是稍作休息,何苦如此催促。”
每次弑道侯聽到香獨秀的聲音,就有抽眉角想打人的衝動,如果不是燁世兵權讓他來,他是能避免和香獨秀接觸就和香獨秀接觸。
渡流雲對弑道侯豎起一根手指,輕輕搖頭,示意弑道侯不要開口,不明白她要幹什麼,但弑道侯也樂得輕鬆,省得待會被香獨秀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