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好文件,外麵已經是涼風習習的傍晚了,學生三三兩兩地結伴而行,偶有單車在校園裏騎過,嘻笑打鬧,熱熱鬧鬧安安穩穩的樣子。
熱鬧是他們的,與毋寐無關。她撐著頭,把玩著吳湄手機。“果然。”毋寐輕聲道,有些嘲弄。
原本的吳湄想著沈白,總是裝作不經意地給他打電話發信息,聲東擊西地想知道他的情況,聽聽他的聲音,不知道要聯係他多少次了。
但這兩天,除了聯係父親,毋寐動都沒動手機。可是你瞧,毋寐安靜了兩天,手機就安靜了兩天——沈白從沒有想過過問吳湄,哪怕一句,“吳湄”給她發的信息,他也至今未回。
也是,如今他正驚喜於沈晴的示好吧,哪有時間管吳湄啊。
嗬,這麼理所當然的嗎?就算是普通關係的學姐,如此做法,也有失體麵吧。或者說,沈白從來沒有正眼看過吳湄,她的好他不稀罕卻一直在索取,就像……
“碩鼠碩鼠,無食我黍。三歲貫女,莫我肯顧。逝將去女,適彼樂土。樂土樂土,爰得我所……”毋寐垂著眸啟唇輕輕哼唱著古時音律,怪異又誘人的調子,被她慵懶地唱出來透著一股諷意。
對啊,沈白不僅是頭白眼狼,還是一隻愚蠢而貪婪的碩鼠,不管再美好的皮相也掩蓋不了這個事實。
如歌謠所唱,毋寐本是打算“逝將去女,適彼樂土。”的,離開沈白,掐斷一些不存在的感情發展,過自己的生活。
可是看著沈白理所當然的樣子,毋寐覺得——“既然欠調教,那麼就如你所願。讓你親手感知……你所不屑的感情的重量。”
現在便斬斷一切,有些輕饒他了。
明天啊,再看吧。
……
毋寐今天來得比平時晚些,六點半,不過她手中多了一樣東西——保溫盒。她仍是緩緩行去,不過不是研究室的方向。
她繞過噴泉,抬腳上樓,二號樓2209,她朝著燈亮著的那個教室徑直走去。
透過窗能看到,教室裏有個少年的身影,清軟的發,白色襯衫,嘴角還噙著笑,燈光下顯得分外溫柔,完全不同於對吳湄的客套疏離。
不用想都知道應是沈晴的緣故。若是吳湄早知道,不知會何等失望難過,可是如今是毋寐在這裏。
她敲了敲門,進去的一瞬間,感知到沈白倏然冷淡的眼神,毋寐故意柔化了神色,轉過頭去看沈白,眼中是稍一辨別就可看出的珍視和柔和,好像他對她來說永遠是最特別的。
她開口了,話語帶著幾分刻意偽裝的漫不經心的和遮掩不住的關心和緊張:
“我看到這裏亮著燈,猜是你來了,本想去給導師送點粥,可惜他不在。我順路過來,看看你吃早飯沒有。這粥……還溫熱著。”
平淡的調子帶著點小心翼翼。
“嗯,謝謝學姐。學姐今天也來的這麼早?路上要小心些。”沈白起身接過毋寐手中的保溫盒,麵上是禮貌的笑,疏離又客氣,最後一句關心的話,仿佛不是他故意說出來的,隻是一句簡單的問候。